冰冷的河水汹涌不止,白色的泡沫,深蓝的天空,褐色的石壁,还有浅绿的河水相互交替,在属离面前沉沉浮浮,变换不定。
他已经忘记自己到底在河里漂浮多久,最初的时候,他似乎还能够听到来自身后那个瘦削男子的咆哮,一侧的岸上还有稀稀落落的枪声,但是很快所有的声音便离他远去,只剩下河水拍击的声响。不过此时他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精疲力竭,竟然连越过湍流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是一具浮尸一般随波逐流。
两岸的景色在飞快地后退,陡峭的崖壁也在逐渐变缓,不知不觉中,河面越来越开阔,河水的流速也慢了下来。
终于,一个浪头把属离拍向浅滩,一节干枯倾倒的杨树挂住了他褴褛的外衣,把他固定在水面之上,第一次,属离那么珍惜尽情呼吸的机会,灿烂的阳光照射而下,带来一丝温暖。
凭借着短暂休憩带来的力气,属离靠着枯树,一步一步挪上浅滩,最后再次瘫倒在河畔的草地之上。
冻僵的手脚在逐渐恢复知觉,传来隐隐的酸麻感,特别是手心中紧攥的那两颗晶石,因为深深嵌入皮肉,此时更是有些刺痛,但是属离此时连稍稍动一动手指也难以做到。
疲惫如同潮水,一波一波涌起,最终把属离淹没,所有的担忧与仇怨也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
等到属离悠悠转醒,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来自两侧的阴影遮挡住了这块小小的河滩,没有了阳光,这里便显得阴冷起来。
属离挣扎地坐起,只感觉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还有来自全身的剧烈疼痛,他只能僵直地保持这个姿势,直到这阵不适稍稍缓解。
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清醒,更加细致也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也一一显现,饥饿、干渴、疲倦、来自每一处肌肉被撕扯的刺痛、伤口处神经纤维的阵痛、还有体内从未停止的酸痒……
如果可以,属离真想就这么昏死过去,至少不用再受到这些的折磨。于是他大声地哀嚎起来,感觉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虽然痛苦没有消解,但是他心头却舒畅了几分。
抱怨无法解决问题,在刻意放纵了片刻之后,属离开始检查起自己现在的状况。
胸口那道锯齿刀刃留下的伤口最为明显,在冰冷湖水中浸泡了那么久之后已经泛白,一条条白色的纤维状物质交错地连接在伤口处,看不到血丝,竟然已经有了愈合的征兆。但是属离没有丝毫的喜色,看着那如同蛛网一般的白色纤维,他的脸上露出了嫌恶,似乎想用手拂去,但是又不得不忍住。
于是他开始检查起其他的地方,发现除了又多了些淤青和擦伤之外,其他竟然一切完好,甚至他那把雕花匕首化作的撬棍也卷在衣兜之中没有丢失,只是湿漉漉的棉麻衣裤吸足了水,现在晒得半干,有些发硬,和皮肤摩擦起来有种粗粝感。
直到此刻为止,属离才终于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轻松,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他手中的那两块幽蓝晶体。
从那个瘦削男子手中得到的晶体呈现出斜四棱柱的模样,大小只有他那块的四分之一,此刻收敛了所有的光彩,如同一块并不起眼的氧化铝宝石。
属离打量着手中的两块晶体,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他尝试在心中呼唤晶体,但是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于是又尝试对着晶体低声呼喊,却感觉更加别扭。
属离没有想到之前一直在自己耳边催促自己的晶体此刻却像是死了一般寂静无声,他甚至怀疑这晶体是不是被悄悄掉包。
他想了想传统的套路,然后尝试着把这两块晶体放到一起,没有想象中那般华丽的镜头出现,得自瘦削男子的晶体突然融化成为液体,然后流入了属离自己那块晶体,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属离掂量了一下手中唯一剩下的那块晶体,不论是大小还是重量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这一切就像是幻梦一般不讲道理。
属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他决定在找到合适的项链之前,还是把晶体藏在口袋之中。而现在他应该找找附近的村庄,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顺便也换身衣服。
想到这里,属离颤颤巍巍地扶着一边的树干,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左前方那片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谁?”属离叫道。
那片灌木丛中再次传来一阵声响,然后三个戴着流苏披肩的男人从其中站起,其中一个端着双筒猎枪,警惕地望着属离。
不由自主地,属离的手已经摸向口袋中的撬棍,但是那个端着枪的男人首先低下了枪管,沉声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那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们听到这里有人在尖叫,是你吗?”
属离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也放了下去:“至高至上,你们有什么吃的麽?”
虽然依旧保持警惕,但是之前双方间的紧张感已经消失,属离注意到对方的披肩和小牛皮靴有着非常浓厚的东部山区的风格,而对方也注意到属离操着标准的帝国语。
那个端着枪的男人重新把枪背到背上,然后走出灌木丛,而剩下两个人也跟着走了出来,他们的手中分别提着几只松鸡,还有两只野兔,裤腿上面还存留着血迹,看来他们恰好打猎归来。
“我们随身的食物都吃光了,”那个男人说道,他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