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依旧,属离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河堤边走了多久,瓦尔塔瓦河水冰冷的臭味在浓雾当中淤积,就像是河滩便的烂泥,面目可憎。
属离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就像是他的离开也本就是一时冲动。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能够好好思考一下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一切,但是浓雾诞生的隔绝感却越发让他感到不安。
凭借直觉,属离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码头另一侧的边缘,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仓库建筑,也看不到任何停泊的船只,就连河水的声音也显得激烈了一些。
没有丝毫的预兆,几盏灯光突然出现在属离面前。一队警察的身影在浓雾中浮现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警棍,有好几人手里还端着长管的步枪,最前面的人则提着提灯,依靠在一个栅栏旁边。
就像是属离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一样,这些警察在见到属离的那一刻同样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武器。
“谁?”领头的那个警察扫了一眼属离的穿着,气势汹汹地问道。
属离同样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些人,在他们身后是一个由栅栏临时搭起来的哨卡,周边人影寥寥,更远处还停着几辆蒸汽车,但是已经很难看清。
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慌,属离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旅客,来赶客轮的。”
“那为什么不从另一边走,这里不是出口!”周围几个警察继续保持着戒备,但是没有继续向前逼近。
属离提了提自己的行李箱:“那边,好像有什么集会游行,而且我在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好像爆炸的声响,所以我觉得最好绕点远路。”
那几个警察相互望了一眼,但是他们手里的武器再次放回原位:“先生,我很惊讶你没有看到那些禁止通行的路障。但是按照警备局的最新命令,我要向你强调,这片区域已经被临时封闭,假如你再次擅自绕过哨卡,我们就会逮捕你。”
说完,那几个警察便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属离镇定地一边道谢,一边不慌不忙地穿了过去。
大雾很快就淹没了警察的踪迹,属离发现自己走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一边是河堤,一边是荒原。
但是这只是错觉,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出城市边缘,他甚至都没有离开码头区。
但是属离知道自己现在不得不返回,在他和索莱娜来时,没有看到任何的路障,而现在,警察已经开始封锁进出的主干道。他甚至不知道索莱娜是否已经安全地离开。
属离转身离开大路,钻进马路一侧混杂的老旧居住区。这里少有长久的居民逗留,狭窄的过道里满是残留的废品和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枯枝败叶。他提着箱子从这里匆匆而过,在大雾之中,仿佛穿行在一片迷宫之中。这里的声响已经脱离了实物,不管是人语的细杂,还是风动的鸣响,全都成为了大雾里无尽迷宫的一部分,游离而迷茫着。
但是这里没有警察,在这片破旧楼宇构成的丛林里,属离越过了道路上的哨岗,然后重新踏上了大路。
这些警察不是为了阻止个人的通行,而是为了不让大批的游行队伍走出码头区。
属离加快脚步,或许工会里的那些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但是属离觉得这依旧是他的责任,去确保索莱娜至少没有仍然停留在这里。
但是当属离回到宿舍区的时候,却正好看到索莱娜焦急地站在门口。
“你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周围转了一圈,你不是回去了麽,怎么还在这里,那些哨岗不让你通过麽?”
“既然说了要把你送走,那么我一定会把你送到船上。”索莱娜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你在说什么哨岗?”
听到前半段话,属离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感觉到之前经历的惊惧开始消融,但是他越发困惑:“出去的路上没有警察布置的哨岗麽?”
“不,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索莱娜皱起眉头:“我原本想要忠实地记录下这场罢工从头到尾的全部,从而可以准确详实地刊登在《先锋报》上,但是你到底是在哪里遇到警察的关卡?”
于是属离把自己之前的遭遇说了出来,大概就在半个小时之前。
索莱娜沉思了一下,不肯定地揣测,看上去只是警方普遍的措施,并没有什么特别关注的地方。
属离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他既不熟悉白城警察对于这类事件的处置方法,也不愿意说自己重新走回来的原因是为了确定索莱娜的确已经离开。
“但是或许我应该告诉恩佐拉他们一声,让他们自己去判断。”索莱娜最后下定决心,于是属离和索莱娜一起出发。
在走进工会大楼前,属离不得不注意到,楼前广场上面出现了一块突兀的黑斑,前面聚集起来的人群也少了很多,但是他能够看到的每一个人全都显得格外激动与振奋。
那些仅仅是为了凑热闹或者依旧举棋不定的人已经逐渐离开,剩下的这些人才是罢工集会的中坚力量。
一股肃杀的氛围盘踞在周围,大幅的标语被悬挂在外墙之上,还有些人手里握着棍棒,甚至是短小的刀具。在路过时,属离好像还看到有些令人不安的铁皮包裹的箱子被堆积在人群的一侧。
“不到两个小时前,有一批大概二十多个警察突然冲过来,想要驱散聚集在这里的人。那时候爆发了冲突,有人被打伤了,那些警察也被赶走了,但是更多的警察随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