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巍峨,烈日高悬。
司马容目光慢慢由下及上,最终停在了刻着‘大楚行宫’四个镏金大字的牌匾上,一切盛景如昨,仿佛阔别已久,又仿佛才经离别,司马容忍不住叹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发髻,掏出通行的玉牌。
“参见长公主殿下。”门前的侍卫站立已久,满头汗水,然而庄严肃穆,瞬间齐齐跪下,一丝不苟地给司马容行了个礼,迎接二人入了宫门,一入宫门,便见内监传了轿撵候在大重门处,领着二人往小角门走去。
一路皆是参拜之声,直至小角门方才停了下来。
轿子停在了小角门,等候着皇后的传讯,日头渐高,饶是坐在轿子里,司马容都感到了几分暑气,便拿起扇子来扇了扇风,又挑开帘子,递了一把新扇给白菊:“天热,可别中暑了。”
“谢殿下。”白菊颤抖着接过扇子,垂眼不敢看着司马容。
四周宫婢也一切如常,不曾有任何人抬起头来。
森森宫殿,唯有规矩二字最入人心。
司马容拨了拨自己额间垂下的碎发,瞥了一眼帘外正毒的日头,从包袱中拿了一本兵书来看,才翻了三五页,正兴起之时,忽然听得外面道:“殿下,昀嬷嬷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大爽利,已是在昭阳殿中歇下了。奴才又禀了宣华夫人,夫人说,殿下鞍马劳顿,应当多休息才是,夫人还说,她过些日子再来拜访您。”
司马容放下书,嘴唇轻抿,不答。
“殿下?”
“多谢公公。劳烦公公替我谢过夫人。”半响司马容方道。
“殿下太客气了,奴才哪担得起,只要殿下不嫌奴才失礼才好。”内监瞬间松了口气,慢慢直起了腰板,对着几个小太监招了招手,尖声喊道:“起轿。”
司马容下了轿,抬头望一眼宫门,依旧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一如最初,只是少了从前的烟火味,倒是多了几分脱离俗世的清冷意味。
宫内的摆设也没有变,只是看着外殿候着的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心下总觉压抑。
司马容步伐很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她细细地打量着这座阔别已久的宫殿,思绪万千,她才踏入庭院里,就发觉几道注视的目光,司马容平视前方,恰好触及了那几双秋水般盈盈的眼眸。
“竹蘅,秋兰,若梅。”司马容微微一笑,笑容很浅,却没有了在人前的疏离。
竹蘅几人顿住,瞬间转过身来,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咬着嘴唇,无声地颤抖着,浅施脂粉的脸上犹带泪痕。
她们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物什,飞快地迎了上来,将司马容团团围住:“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这几年你们在宫中过得可好?可有人欺负你们?”
“哪有人敢欺负我们呀,倒是殿下,您这几年肯定吃了不少苦。”竹蘅咬了咬手指,垂着脑袋,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说着说着越发哽咽,终是掩着袖子哭了起来。
“好姑娘,你哭什么?我哪能吃什么苦呀?快别哭了。”司马容忙将她身子摆正过来,抬起她的脑袋,用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殿下…”竹蘅嘴唇紧闭,看看司马容,又垂下头来,越发哽咽了。
司马容叹息一声,佯怒道:“你这小妮子,我才回来,你就哭哭啼啼的,存心找我晦气是不是?”
“殿下,奴婢…”竹蘅立刻停止了哭泣,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地看着司马容。
司马容忍不住噗嗤一笑,刮了刮竹蘅的小鼻子,道:“你瞧你这样子,小花猫,哎,你可别哭了阿,我呀,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殿下您就知道逗弄奴婢…”
“还有你们俩,可也别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
秋兰若梅忙止住了哭泣,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秋兰拉住司马容的衣袖,左右瞧了几眼,道:“殿下回来就好…殿下,几年不见,您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是阿,殿下,奴婢还从没见过像殿下这样美的人…”说罢又连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地向外面瞥了一眼,喃喃自语道:“可别叫那些嘴碎的人听见了,不然准告诉其他两位殿下。”
司马容也瞥了一眼,眸色渐深,但也只是瞬间,便笑道:“别怕,反正也只是几句玩笑话,当不得真的,不过,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要说这种话了。”
“奴婢知道了。”
“不说这个了,哎,竹蘅,我一回来你就让我站着,可饿死了我。”司马容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拉耸着眼皮,直叹气。
竹蘅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瞧奴婢,竟只顾着说话了,都忘了这茬了,殿下可别恼,奴婢马上让人给您做吃的。”
“恩。”司马容找了个软椅坐下。
奔波一天,有些劳累,若梅贴心地给她捶了捶背,司马容心情极好,和秋兰、若梅玩闹了起来。
永宁宫内。
外面日头虽盛,殿内却拉上了窗帘,只透出星星点点的阳光来,再加上室内放了些软冰,舒畅无比。
司马容穿着一件水红长裙,头发披散着坐在床上,她手中拿着一个绷子,咬咬牙,瞥了瞥绣面上画着一朵兰花,随手将它丢至了一边。
她眼里满是不耐,恼恨地抓了抓床,又将绣面拿起来,复将那线拆了。
这几日不见皇后娘娘其人,却见她送了许多绣品来,司马容耐着性子绣了几天,终是受不住了。
她仰着脖子瞥了一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