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斯亦等了一会儿,见颜欢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冷哼一声,表示他在听着。
结果,他等到的却是颜欢的一声嗤笑。
颜欢笑道:“我知道你哼哼的意思,是想让我继续解释给你听。”
顿了一顿,她又笑了一声:
“你老是这样,有什么想法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大概您觉得,就算您不开口,别人也理所应当该知道您的意思。可如果我顺着您的意思去行事,您又认为我这人太会揣摩上意;如果我假装我不知道您那些暗示,您又觉得我是个不堪调-教的蠢货。”
一开始,她仅只用着一个普通“你”字,可随着话音里玩世不恭的意味越来越浓,那个“你”字,也被她故意重重咬成一个“您”字。
析斯亦听着,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您从来就不想用我,特别是在听我说了那些话之后。之所以不得已用我,一来是我正好合用,二来,只怕也是因为,你不愿意在这种不涉及原则的小问题上驳了老总裁的脸面。不过,你大概也不用勉强自己太久了。听说你打算精减我们秘书处的人手去支援其他部门。我猜,我应该就在那个名单上吧。”
说到最后,那个“您”字又回到了“你”字。
只是,于话音结尾时,颜欢故意屈起手指,卖弄风情地又勾了勾析斯亦那一直扣在她掌心下方的拇指。
这撩人的动作,顿令析斯亦的手指一僵。
感觉到他的僵硬,颜欢不由又是一阵暗笑。
析斯亦则忍不住更皱紧了眉头。
之前的颜秘书,即便经常扮着花痴骚扰于他,到底还知道要守着个上下级的职守界线。像现在这样不加掩饰的轻慢调-戏,竟还是头一遭……
而,也确实如她所说,之前他之所以能容忍她,不过是因为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得用助手。如今一切都上了正轨,即便换一个秘书于有着轻微强迫症的他来说,是件需要时间去适应的事,可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还是决定要换掉这个总让他感觉不自在的秘书颜。
虽然别人总说析斯亦这人冷硬到不近人情,析斯亦却认为,他只是有自己的坚持和准则罢了。决定替换掉颜欢时,他并不觉得他这个决定有什么错——换掉她,不仅于他有好处,他认为,对她来说也有好处。至少可以叫她不再那么执迷不悟下去。
可他那原本自觉理直气壮的理由,经由她这番冷嘲热讽后,却是叫他于忽然间就联想到了一个词:
鸟尽弓藏。
顿时,行事一向讲究个方正的他,良心上掠过一阵小小的不自在。
那人精儿似的颜欢,则正是因为早看透了她这的禀性,才会故意对他说这些的。
在她看来,她这虽然冷血了点,可好在他万事都讲究个原则,只要不违反他定下的规矩,这人其实还是挺讲理的。
于是她笑着又道:“您可别误会,我不是在跟您抱怨什么,更不是想要赖在您这里不走。我只是想说,虽然我很想跟您说,于我来说,工作就只是工作,去哪个部门都一样;可事实却是,去哪个部门,在经济上区别还是挺大的。”
——就是说,她已经瞄准了一个薪水不错的新职位,可又担心他会从中作梗。
析斯亦立时就听出她这言下之意。再联想到公司里最近的一些动向,他不禁又习惯性地眯了眯眼,道:“这么说,你已经跟郑总监沟通好了?”
颜欢最欣赏析斯亦的,也正是这一点。不管她怎么绕着圈子说话,他总能于第一时间里捕捉到她话里的真意。
于是她勾唇一笑:“这倒没有。不过我知道他那里正好缺人。如果析总不介意您还得时不时在总部看到我,我想我应该可以争取到那个职位。”
顿了一顿,她故意又道:“而且,最难得的是,郑总监正好也是支潜力股。”
便是什么都看不见,颜欢也能想像得到,析斯亦的眉心里正在拧出一道悬针纹。
于是她又是一阵无声轻笑。
感觉到手腕上细微的动静,析斯亦岂能不明白她轻笑中暗藏的讥嘲,便果然拧起眉心,道:“你就不能有个正经点的时候?!”
“不能!”
颜欢忍不住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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