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那说话比挤牙膏还费劲的析竟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
秘书颜不禁又是一阵无声吐槽。
其实,当老太太劝着析斯亦出去见那位舅老爷时,颜欢心里就曾闪过那么一丝疑惑。不管怎么说,这位“二爷”可是昨天才刚“醒”来而已。作为一个溺爱孙子的老太太,比起什么礼数,她不是应该更在乎她孙子的安康吗?!
疑惑归疑惑,她却并没有把这点疑惑往心里去。一来她是事不关己;二来,她也当老太太是别有打算。如今听了析斯亦的分析,她才觉得事有蹊跷……
这么想着,她不由叹了口气,也侧身坐上那张软榻,隔着小几同情地看着析斯亦道:“你这二爷还真倒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此时,那近午的阳光正透过南窗上嵌着的玻璃照进来,在颜欢的脸上投下一道道窗棂的阴影。
看着她脸上斑驳的光影,析斯亦微眯着眼,指尖一阵麻痒外,心头也是一阵情绪翻涌。
因为童年时曾遭遇绑架的一段经历,导致他一直很抗拒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所以,刚才他伸手去摸颜欢的那一下,不仅惊着了颜欢,也着实惊着了他自己。
曾受过很长时间心理辅导的他,不禁照着旧日的习惯,默默分析着自己当时的心态和意识。
这么一分析,却是才叫析斯亦惊讶地发现,他似乎是受了他俩在黑暗中“共患难”的那段经历的影响……
躺在床上装死的时候,他有很多的时间去回想黑暗中发生的事,以及之前被他忽略掉的一些细节。
他还记得,当他获救时,除了发现被他握着手腕的人不对之外,第二眼,他看到的,便是她那细弱的手腕上,那圈已经泛起青紫的手印。
而,那个哪怕只是为他倒杯咖啡都要表一表功的秘书颜,对此,竟一直都是默不吱声儿。
至于她在黑暗中的喋喋不休,虽然可以说她是因为紧张而失控,他却深信,她说的那些内容,竟难得的真实。
许正是因为她难得地除去了伪装,叫他看到了她最真实的一面,才会令他于下意识里对她放松了心防,才会一个冲动之下,莫名对她施了一记“摸头杀”……
窗棂下,颜欢不知在想着什么。
窗棂的阴影投在她的脸上,使得她脸上的肌肤看上去似有一种鲜桃般毛茸茸的质感,也映衬得她那双偏于浅淡的眸色,如同两枚晶莹剔透的琥珀一般。
看着这样的颜欢,忽然间,析斯亦只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于他的印象里,那个成年的颜欢,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眉眼间总透着一股撩人的成熟风情。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个未成年小颜欢,却生得娇小玲珑——直到此时,他才头一次怀疑,当初那高挑的印象,也许仅只是颜欢以高跟鞋撑出来的一个假相。
眼前的这孩子,身高甚至仅及至他的胸口。
且,此时的她也不是后世那个因节食而瘦成一把骨头的她。这会儿的她,明显带着些许的婴儿肥,原本呈个狐狸模样的瓜子脸,此时看起来也更近似于苹果般的圆脸。
此时的颜欢,那双于阳光下呈着琥珀色的猫眼,正随着她的思绪,一会儿因想到什么而微微圆睁,一会儿又因怀疑什么而勾成两弯浅浅的月牙儿……
作为大颜欢时,她的表情也是同样的丰富。可那丰富的表情,总叫析斯亦觉得她为人轻浮躁动。
偏这同样丰富的表情,落在如今看起来嫩生生的小颜欢身上,竟叫析斯亦觉得,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精力旺盛的幼猫……
想到猫,便叫析斯亦的指尖无端又是一阵刺痒。
打很小的时候起,析斯亦就知道,他对那些毛茸茸的、有着柔软毛皮的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可自从他被人以“看宠物”为借口骗出去遭遇绑架后,他就再不养宠物了。而且,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觉得,这种对某些事物的非理性偏爱,其实也是一种对自己缺乏控制力的表现。
不过,即便他自己不再养宠物,却不妨碍他在看到别人家的猫猫狗狗时,忍不住伸手去招猫逗狗一番……
可,不说颜欢不是什么猫猫狗狗,便是她对他怀有的那些“妄念”,于他来说就是个碰不得的毒物。
即便她一直在辩解说,她对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心,那终究也盖不住她总爱对着男人发花痴的色女本性!
所以,析斯亦依旧还是想不明白,不过因为黑暗中的一段交谈,怎么就令他突然间对她放下了一贯的戒心?!
至于此时的颜欢,却并没有注意到析早已经走了神。她正默默梳理着今天收获到的信息。
“刚才那个四爷提到什么大周,还有什么西疆和西戎。”
她一边沉思一边道:“中国历史上以‘周’为国号的朝代倒确实是有那么几个,可如果对应着那个‘西戎’的称呼,似乎就只有‘夏商周’的那个‘周’了。可那个时候,应该不可能有玻璃这种东西吧……”
她回手指了指身后那扇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