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肿泡着眼,脸色沉着,踉踉跄跄的在家丁的扶持之下走了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唐竹芯。只是这眼神,指责大于担忧。
唐竹芯回看着他,目光镇定,不带丝毫色彩,仿佛刚刚从深山雪林里逃生出来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跟沈崇毫无关系的人。
“萧少帅”沈崇拱手向欧阳焕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拽着唐竹芯往马车旁走去。
“等等,我还有事,不能直接跟你回王府”唐竹芯挣脱沈崇的手,转身朝春去秋来走去。
“好,我在这等你!”沈崇压制着怒气,双眼死死的盯住了唐竹芯。
“父亲,妹妹刚脱险……”沈竹君的话还没说完,沈崇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放着自己妹妹的安危不管,跟在人家姑娘罗裙后面做什么!”
沈竹君捂着脸不敢接话,幸好唐竹芯看起来无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觉得父亲能直接仗杀了他!
“春去秋来,你们先去梅姨家,我跟她打招呼了。我在那给你们二人每人留了二两银子,你们休息好了,拿着这银子去谋个差事或者寻亲去吧”
“姐姐”春去秋来握着唐竹芯的手,感动得说不出来来。
“左大哥,麻烦你送我这两个妹妹进城”唐竹芯向左满仓托付道。
左满仓点点头,唐竹芯走向欧阳焕,将手中的水壶双手奉还给他,“谢谢你帮我救出了春去秋来,我现在没什么能报答你的,等来日有机会了,定当涌泉相报。”
一一告别后,唐竹芯走向沈崇,从容的说道“走吧。”
沈竹君撩起车帘,唐竹芯坐进去,沈竹君捂着脸也挨着坐下,沈崇骑着马在前方,亲自引领着进京。
“妹妹,你没事吧?”沈竹君对着沉默不语的唐竹芯问道。
这跟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原本以为她劫后重生看见了亲人,会痛哭流涕,看见父亲亲自来接她,会感动得一塌糊涂。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言不语,对父亲的担忧和焦心视若无睹。难道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还没缓过神来?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心里埋怨自己擅自抛下了她?
“没事”唐竹芯轻声说道,然后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马车驶进了静安王府,沈崇下令,先让唐竹芯去洗漱之后,再到老太太堂屋处来。
王府里的人知道唐竹芯一夜未归,显然都吓坏了,丫鬟婆子们围在一起,对着唐竹芯指指点点。
丫鬟春秀看见唐竹芯回来了,骇然的哭了一声“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泡着热水澡,水雾氤氲中,唐竹芯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身的酸楚和泥泞在水中得到释放,身子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丫鬟春秀一边帮唐竹芯梳洗着头发,一边喋喋不休的将王府里的情况告诉了她,“小姐,听说你昨夜没回来,老太太和王妃气坏了,都憋着一口气等着惩罚你呢。”
“秦姨娘最坏了,说了你许多的坏话。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她那话可笑不可笑,这不是变着相的骂王爷呢!”
“还是楚姨娘心善,站在老太太身旁,说你可能是被风雪困住了,求救无门,便派二少爷连夜去了京郊寻你。”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春秀的话戛然而止。
房门被推开,屋内的红纱帐随风飘起,唐竹芯感觉到冷意,抱住肩头,往浴桶里面沉了沉。
春秀向来人福了福身子,自觉退到一边。
“唐小姐,站起来吧”是教习嬷嬷的声音。
唐竹芯一丝不挂的窝在浴桶内,装作没听见嬷嬷的话。她从未在别人面前赤身luǒ_tǐ过,觉得羞涩,躲在浴桶里不肯出来。
“姑娘在外一夜,难免受些损伤,郎中大多是男子,不方便检视。”教习嬷嬷婉转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原来是老太太怕唐竹芯在外过夜,恐有什么失贞的行为,派眼尖心细的教习嬷嬷前来检查。
唐竹芯不知她的意图,以为只是来检查她身上的淤伤。她在雪夜里走了一夜,摔倒的次数不计其数,身上的青紫也多得自己都数不清。是以便回绝了她“不用麻烦了,让郎中开一副祛风散寒的药方,再涂抹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就好了。”
“我看过的女子无数,只看一眼便知姑娘有无损伤。”教习嬷嬷撩开浴帘,走了进来。
唐竹芯见她突然走了过来,自恃与她不熟,胡乱抓了衣衫挡在了胸前。
嬷嬷走进浴桶,见唐竹芯满脸疑惑和羞愤的看着自己,不跟她多话便将双手伸入桶中,抓住唐竹芯的双臂便将她伸展开来。一双眼从脸颊到肩颈,到胸前,到两腿间如火眼金睛一般扫视一番,然后对唐竹芯命令道“双腿分开。”
唐竹芯突然明白了,这是在检视自己有没有行不苟之事。她又羞又怒,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人了?自己在外受苦一夜,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先怀疑自己的忠贞来了。
既然要检视,那就看吧。唐竹芯将双腿大大的分开,将隐私之处完全暴露于嬷嬷之前。
嬷嬷蹲下身看了一眼,见唐竹芯还戏谑一般分站着腿,干咳道“唐姑娘,好了。”
“还要不要我躺下来,方便姑姑审视?”唐竹芯冷笑着问教习嬷嬷。
“不用了,姑娘还是万全之身,我这就回去禀报老夫人。”
唐竹芯咬着下唇,眼里含着泪水,浑身僵硬,两个拳头紧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春秀小跑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