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人带着自己和丫蛋八斤,虽然自己不用她照看,但是在母亲心里,自己何尝不是需要事事忧心的小孩呢。八斤和丫蛋还小,母亲今年也只有35岁,往后的日子还长,若是能有一人帮衬些,总比一人苦担着要强得多。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大哥开口,大哥年轻,尚未娶妻成家,又是男儿心性,家里只求一个和顺,体面,哪里知道母亲的难处。处在一个既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年代,现在大哥的话在唐家就是命令。尚且自己还不知道母亲和胡郎中真正心意是什么,就凭着自己的猜测,唐竹芯也不好开口,大哥又正在气头上,她只有先安抚母亲。
“嗯”杨翠兰低头扫着水渍,转身用围腰擦拭眼角。
屋子收拾好了,母女两人照例做为第二天的生意做准备。
杨翠兰在灶房剁着肉,熬着汤头,唐竹芯活好了面,在院子里压制着馄饨皮。
唐大壮在屋内躺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开始忙活了,打开房门,套上衣衫去院子里帮唐竹芯赶驴子。
他一声不吭的赶着驴子,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
“大哥,慢一些,你再甩鞭子,驴子就要尥蹶子。”
唐竹芯看着毛驴已经开始用鼻孔大喷气了,按着她的经验,这驴脾气马上就要上来了。
“让它歇歇吧,我带它去村口的河边吃几口青草。”大哥好面子,且看神情气已经消了,得给个机会让他跟母亲两人和解。唐竹芯卸下石磨,拉着驴子去了村口。
快入夏的天色变得长起来了,这时已经酉时末了,天还大亮着。
村口河边闪过一个花影子,探头看见了河对岸的唐竹芯,掉头从河流的下端淌过了河。
唐竹芯瞧着背影觉得有些像杨寡妇。她不是烧香去了吗,打扮得这么鲜艳做什么?
正好驴子溜达了一圈,也该回去干活了,唐竹芯赶着驴子回村,远远的看着那个背影低着头往前走,背后留下一股子脂粉香气。
驴子闻见这香气像是有些发狂了,猛打了几个喷嚏,朝着那个身影追过去,唐竹芯拉着缰绳赶紧追着跑。
驴子边跑边叫唤,前面的人不得不转过身来,果然是杨寡妇。只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身上穿红戴绿的,隔老远一看,可不就是花影子吗?
唐竹芯正准备好迎接杨寡妇的一顿炮轰,却见她捂着脸跑了。
这杨寡妇,受了什么刺激了,竟然都没心思挤兑自己了。
回到家里,唐大壮已经进了灶房去帮忙烧火了,秋来冲自己挤着眼,看来母亲与他已经和解了。
秋来举着蜡烛出来,帮着把驴子给套上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驴子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
唐竹芯看它鼻涕眼泪长流,可不敢再让它拉磨了,耽误工夫事小,把面粉糟蹋了事就大了。
驴子不上工了,就只能用人推磨了,秋来力气小,推几步就哼哼哧哧的,把脸都涨红了。
唐大壮从屋内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道“我来吧。”
他壮得跟头牛似的,推起石磨来毫不费劲。
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压制着面皮呢,就听见村子中央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呐喊声“我不活了!”
这又是谁家两口子闹矛盾呢,唐竹芯不甚在意,催促着停下来的唐大壮赶紧拉磨。
隔壁邻居王秀娥早已趿拉着布鞋关上门去看热闹了,门前又跑过来几个妇女,跟王秀娥推攘着,几人有说有笑的朝着村子中央赶去。
“我不活了,你毁了我的名节,我以后可怎么活啊?”车轱辘话来回说,唐竹芯听出来了,这是杨寡妇的声音。
只是从她嘴里冒出来名节这两个字,觉得分外讽刺,她几时又在乎过名节。
“谁家闹这么凶啊?”杨翠兰从屋内走出来问道。
这时门外有人邀约杨翠兰去看热闹,杨翠兰见喊得这么凄惨,让人看好丫蛋和八斤就跟着去了。
春去秋来也想去看热闹,把目光投向唐大壮。
“你们去吧,我在家里守着”唐大壮知道唐竹芯也是喜欢热闹的,便主动要求留下来。
春去秋来挽着唐竹芯的胳膊,像去赶庙会一般,脸上尽是好奇和兴奋。
循着声音到了杨寡妇家,院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
听说是杨寡妇家有热闹可看,有的村民还自带了瓜子,有空着手来的便从那人的口袋里抓了一把,还招呼着周围的大家一块分着吃。
杨翠兰也得了一把,不过她此时可没有闲心吃瓜子,她盯着着院子中央的三个人影,差点没晕过去。
秦大妮今天回娘家,恰好碰上这一处热闹,看见唐竹芯,招手让她过去。她处在最里层,看得最清楚。
三人挤过去,看见院子中央光着上身的男子时,唐竹芯惊愕得差点叫出声来。
胡郎中?他在这里?还光着上身,身上被挠出了好多的血印子。
胡郎中看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慌忙将秦老婆子手中抓着的衣裳扯过来套上。
杨寡妇瘫坐在胡郎中面前,衣衫不整,领口的扣子都还没系上,正哭嚎得伤心。
“里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胡郎中他,他占尽了我的便宜啊!”这要是别人还不敢把话说得这么透亮,也只有杨寡妇敢这么开着天窗说话。
里长皱着眉头问道“你先把衣裳穿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刚回来,摸黑进屋,正准备解了外衣睡觉,胡郎中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