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张捕头面色凝重的来到馄饨铺。
“刘大哥,坐下喝口茶”唐竹芯近来对每日光临她铺子的刘捕头也熟络了起来,改口叫了刘大哥。
刘捕头坐下,问唐竹芯“你们这两天村上有没有去过什么县衙的人?”
“没有啊,怎么了?”唐竹芯见刘捕头脸上没有带着平日的笑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一惊,莫非是村上出了什么事情?
“哦,没什么”刘捕头将道了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
“刘捕头,你这样说话真是急死个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说吧,难不成你把事情告诉了我们,我们听了反而会怪罪你不成”刘菜花在旁边看着刘捕头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事情不好,但是又猜不到是什么事情,便着急的催着刘捕头。
“这事原本就不该我来传的,我……”刘捕头恼怒的看了一眼刘菜花,又看向唐竹芯。
“刘大哥,这事跟我们家有关系吗?”唐竹芯知道刘捕头向来不是爱乱传话的人,今天特意来到馄饨铺说这事,应该是件跟唐家有关的大事。
“竹芯,婶子,我得知一个消息,也不知道准不准,但是大约是准的”刘捕头斟酌着字眼,看着唐竹芯和杨翠兰一字一句的说道。
“嗯,你说吧”杨翠兰在围腰上擦了擦手,坐在了刘捕头对面。
“婶子,我听我表哥说北境前些天打过一仗,死了不少人,咱们县出去的人大半都在其中。”
杨翠兰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浑身发软,从长凳上滑落了下来。
“娘”唐竹芯赶紧抱住了杨翠兰,安慰道“不会的,前两天算命的还说爹和大哥有贵人相助,他们不会有事的。”
“婶子,我只是听见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怪我多嘴!”刘捕头愧疚的看着杨翠兰和唐竹芯。
“刘大哥,你说这话到底准不准,别说些胡话出来骇人!”唐竹芯对着刘捕头质问道。
“竹芯,明天死亡名单就会送到咱们县里来,你们先别多心,说不定是我表哥看岔了也不一定。”
杨翠兰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一个人名看岔了还能理解,半个村里的人名都看岔了,说出来谁都不信。
“芯儿,我要去娘娘庙烧香,求娘娘保佑你父亲和你大哥”杨翠兰抓住唐竹芯的手臂说道,眼里满是慌乱和不安。
唐竹芯点点头,有些不放心,买了香烛,让杨翠兰坐着驴车早去早回。
杨翠兰走后,唐竹芯心里七上八下的,乱得很,早早的将馄饨铺关了。
丫蛋和八斤见唐竹芯难得的早回家,便拉着要她一起玩。
唐竹芯心里烦躁,又不想丫蛋和八斤发现自己的端倪,忍住心里的混乱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八斤还是不依,唐竹芯拿出几个铜板,让他们去买糖吃,两人才蹦跳着离开了。
到了晚间,杨翠兰才赶着驴车回来。
唐竹芯忙向前迎去,杨翠兰的脸色好了一些,对着唐竹芯说道,她在娘娘庙门口找人算了一卦,说他们平安无事。
唐竹芯心里想着那些人不过是顺着人的心意说几句好听的罢了,哪能真相信。
看杨翠兰把那算命的话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唐竹芯宽慰道“那就没问题了,大概是刘捕头传错话了。”
第二天一早,唐竹芯把馄饨送往望花楼,看见县衙里面出来十几位穿着戴整齐的兵丁手里都拿着厚厚的一叠讣闻,匆忙上马,朝四面八方散去。
唐竹芯赶着驴车往家里赶,正巧后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是县衙的兵丁骑着马送讣闻的。唐竹芯不敢停下来,谁都不知道那卷白纸里面写着谁的名字,她要抢先回去陪在杨翠兰身边。
路只有一条,唐竹芯的驴车挡在前面,后面的马飞奔而来却过不去。
“前面的驴车靠边一点”后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兵丁冲着唐竹芯喊道。
唐竹芯只当没听见,使劲的赶着驴车往前冲。
后面的马只好跟着,在一个稍微宽敞点的路口,跃过了唐竹芯,朝秦家堡快马加鞭的赶过去。
等唐竹芯赶到村口的时候,村里已经有了此起彼伏的嚎叫了起来。
唐竹芯心惊不敢停留,赶紧朝家里赶去。
“娘,娘,你怎么了?”丫蛋悲戚的哭喊声从屋子里传来,唐竹芯跳下驴车,胡乱的捆在了木桩上,朝屋里跑去。
杨翠兰口吐鲜血,已经昏倒在了地上,手里握着一张讣闻。
“姐姐,刚刚有人来说我们的父亲在战场上死了,娘,娘大口的吐着血,这会儿已经死过去了”丫蛋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对唐竹芯说道。八斤在旁边只管跟着哭。
唐竹芯的心一沉,觉得自己浑身发软,扑在了杨翠兰身上,却哭不出一滴眼泪。
不能让母亲就这么躺在地上,唐竹芯冷静异常的指挥着丫蛋和八斤。
丫蛋和八斤一人抬着一只脚,唐竹芯抱着杨翠兰的身子,把她抬到了床上。
“娘这是气急攻心,先让她休息一会儿”唐竹芯对着担忧的丫蛋和八斤说道。
“姐姐,咱们的父亲真的没了吗?”丫蛋仰起头看着唐竹芯,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眼皮都肿泡了。
唐竹芯咬着牙,不忍心点头,抱着丫蛋和八斤,眼泪溢满了眼眶。
村子里这次被抓去当兵丁的总共20人,这次传来噩耗的就有15人,村子里除了菜花婶子和杨寡妇家,其他家几乎都在嚎哭着,这家的声音刚停下来,那家的哭声又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