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军里中午吃了一顿油水充足的饱饭,欧阳焕怕他们不消食,便让将士们比武。
这在萧家军里是每日的演练项目之一,无论军衔大小,都可以参战。大家赤膊上阵,在场地里厮打,每日里评选出一个优胜者,每五天优胜者之间有一场比试,得胜者可参加半月一次的比武擂台,前三者可进入每月一次的大擂台比武,选拔出来的前三可进入萧家在军营里设立的学堂进行为期一年扫盲式的学习,再回到队伍里至少也是千夫长了。
下午时分,营帐群当中的一块空旷的场地上,欧阳焕斜坐在一把将军椅上,看着士兵们徒手搏斗。
士兵们大多来自苦寒之家,能来比试的大多都是身强力壮,又有几分胆量的。他们大多不识字,对能进入学堂学习并且升高职位还是充满了期盼的,所以在打斗中都格外的认真。
欧阳焕很注重这个项目,一来可以选拔人才,二来这些士兵就算没有成为将帅之才,如果侥幸活到退伍的年龄,回到家也能靠识文断字谋得一份生存。
今天是大擂台比试,打斗格外精彩。将士们拼劲全力的搏斗,旁边呐喊助威的人也喊破了喉咙。其中有个叫唐大壮的引起了欧阳焕的注意。这个唐大壮长得威武雄壮,站在一堆士兵里面还是很打眼的。他身手敏捷,出手很快,眉眼间带着一股倔强和刚毅。经过几轮比赛,唐大壮胜出,成为这个月的擂主。
他让左满仓上前问了一下唐大壮的情况,左满仓笑嘻嘻的回来禀报道“少爷,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竹芯姑娘的大哥。”
欧阳焕“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觉得熟悉呢。
“他跟屏阳县的人一块来到军队,因为出众,比其他人早些来到了我们的队伍。”
欧阳焕点点头,说道“我记得他好像跟他爹都来当兵了。”
左满仓看着欧阳焕说道“少爷,我正想和你回禀这件事呢。上次咱们在来的路上被人跟踪偷袭,不是遇上了徐奎徐统领回京嘛,他从附近调了一只队伍过来帮咱们脱身。事后我才知道,那只队伍是一群未合格的老弱病残组建的,正准备遣送回乡,哪知道遇到了这突发事件,拉来给咱们当了盾牌,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听说所幸者无几啊!”
欧阳焕眉头皱道“咱们什么时候沦落在这个地步了,让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为咱们当挡板。这个徐奎也是越来越糊涂了!”
又对左满仓吩咐道“这个唐大壮你盯着点,要是能用就多提携点。”
往后的几个月里,欧阳焕每每趁着金军来偷盗粮草时就派人去魏家军那里帮忙,一边帮着魏将军打跑金人,一边又派人将金人偷盗的粮食悄悄送往自己营地。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魏将军也实在看不过眼了,更可怜周铭在每一次的混战之中都身负重伤,哪怕他好端端的躺在营地里养伤,也会莫名遭到匪徒暴击。
魏将军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周铭,心里想着这不行啊,要再来这么几遭,这周铭还不得死翘翘了,赶紧向京城书信一封,将欧阳焕趁火打劫,跟着金国祸乱魏家军的事情告发了。
京中大皇子正得宠,将书信的内容添油加醋的给皇帝上了折子。皇帝把萧将军叫进宫来大骂了一通,让他即刻把自己的义子萧文锦从北境召回来,免得再惹事端。
萧将军萧均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早年征战在外,如今卸甲了,留在京城,因担心萧文锦冲动惹事,故将兵权一直握在手中。他膝下只有一女,名唤昭阳。皇帝怜惜她聪明伶俐,自幼养在宫中。说是养着,其实跟软禁也差不多,不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是不会让她出宫的。
萧均知道这是借着养育的名誉劫持,但是没办法啊,如今大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其他几位皇子也蠢蠢蠕动,太子如今不受宠,若是上交兵权,势必会有争权之乱。他是扶持当今圣上登上皇位的,自然知道江山易主会引起多大的纷争,是以虽然小女被挟持,也不敢轻易交出兵权。
他知道萧文锦素来脾气暴躁,任性妄为,与魏家军又有着争夺北境线的大仇,如今自己不在他身边管束着,他便更加恣意了起来。今日惹得皇上大怒,萧均不敢耽搁,连着修书几封招萧文锦回来,又恐他的副将们离了萧文锦更加放肆,在书信里对四位副将严词厉令的管教了一番,命他们好生管辖着萧家军,若是再有一点风声传到京城,他必定亲自去北境鞭笞他们。
欧阳焕接到书信,不敢耽搁,把军营交给了四位副将,带着左满仓匆匆回京。
回了京城,圣上倒也没怎么处罚欧阳焕,只是将他杖责了二十大板,让他留京观察一段时间。
圣上轻易饶过了欧阳焕,萧将军却将欧阳焕绑在自己庭院当中,剥掉了上衣,用荆藤足足鞭笞了百十来下,直至血肉模糊了才松开了他。自己的儿子不管教,若是落入他人手中,以后还能有好?圣上虽说没有严惩,到底是看在他的脸面上,不代表他就真的不生气了。
圣上听闻此事,心里的怒气全消,命太医去将军府里侍奉汤药,又赏赐了许多金疮药和名贵药材,命欧阳焕好生歇着。又拉着萧将军好一通宽慰,都是家里有儿子的,都知道儿子不好管教,圣上有五个儿子,萧将军只有一个,说到最后,两个老父亲泪洒衣襟,反倒是萧将军劝圣上宽宽心,凡事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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