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钟准时敲响,侍奉的宫人在苟公公的带领下绕过长长一道走廊,转弯横向而行。
到得寝宫时,苟公公打手势让他们都站好了,才轻手轻脚上前,到门口时止住脚步,抬手不轻不重的敲门。他只敲完一声门便是开了,开门的人是冷着张脸的毕青,“小心些伺候。”
这是皇上和皇后心情不好的意思?
苟公公心头一跳,垂下头低应一声,又道,“多谢提点。”
毕青下颌点了一下,让开身,往里边行去。
苟公公这才转身,对低着头的一干宫人下令道,“都给咱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若是伺候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儿,咱家第一个不饶你们!”
宫人唯唯诺诺应了,苟公公这才转过身来往里边走,后边的宫人们跟上,鱼贯而入。
他们到时君少扬和西门涟已经起了,他们于梳妆台前分开而坐,都只着了单薄的里衣,约莫是因为才醒不久的关系,脸上还存着些许惺忪之色,也就是这‘惺忪之色’淡化了他们白天里冷毅的线条,倒是让悄瞥他们一眼就迅速低下头的苟公公没那么紧张了。
他领着宫人行礼,“奴……”
君少扬瞥他一眼,冷声道,“闭嘴,朕现在不想听到你们口中听到任何话。”
苟公公双眸一瞠,唇像濒死的金鱼般张了张,下一刻迅速低下头去,先前未说完的话都憋在了喉咙里。
他是宫里的老人儿尚是如此,那些个才伺候了君少扬几次洗漱过的宫人们更是害怕到了极点,她们手上端着、或者拿着东西无比在瑟瑟发抖,却无一人敢吱声。
一时间,屋内氛围紧绷,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还是西门涟,解了这氛围。
“早间便吵吵嚷嚷得跟麻雀似的,难怪皇上听到就心烦。”西门涟娇嗔一声,扶着座椅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来,明若秋水的眸子轻瞥过宫人们一张张清丽的面庞时带着点点媚意。忽而她一声轻笑,长长的睫毛将一缕锐芒遮蔽,就势,扬起白玉般的手,搭上苟公公的肩膀,“若再这样,便都将舌头割了吧,不然怪讨厌的。”
这声音是酥软入骨的,可话语中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苟公公一个激灵,颤巍巍道,“奴才谢皇后娘娘教诲。”
“呵呵。”西门涟娇笑两声,水色眸中骤亮起凌厉的光芒,一个个的去看宫人,宫人们身体轻颤,都恨不得地上能出现一个洞他们好把自己埋了,永远不被发现才好。
心莫不慌张,一个个的暗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
西门涟并不说话,可这情形却更让他们慌张,宁愿受罚了都好,就这么站着压力山大啊!
“真是无聊呢!”西门涟收回目光,右手挑开散在鬓角边的一缕黑发至耳后,目光缓移开来,慑人的威压顿时一敛,她脸上挂起懒洋洋的笑容,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过来伺候吧!”
一句话,相当于免死金牌了。
宫人们悄吐出一口气,井然有序上前,伺候他们梳洗。
……
早朝依时举行,文武百官按照官职的大小而站立,苟公公吆喝声响起后的一瞬间,文武百官的面色都有一瞬间闪过诧异之色,旋即行礼,口呼,“恭迎吾皇、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案后,一袭龙袍加身的君少扬和西门涟并肩而立,如今的他已是皇帝,便是着了明黄的龙袍,其上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如他毫不保留地释放威压时的尊贵、睥睨。
今日为了衬他的龙袍,一向只求简约、舒服的西门涟也换上了只在册封典礼上穿过一次的华贵凤袍,高高挽起的宫髻上簪一支灿金色的衔珠金凰,额心缀一颗泪滴型的红宝石,灼灼的艳光一如她妖娆、妩媚外表给人带来的最直接的视觉冲击。只这般的妖和美却半点都不显得媚俗,而是端庄大气,让人为她绝色的外表所倾的同时,升不起一丝亵渎的心思来。
“诸卿平身!”
绝色如同日月辉映出色的二人默契出口道,低沉和软侬的两道声音相合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像是两种乐器同奏时发出的靡靡之音,让人沉醉。
文武百官皆是听得心神一荡,有定力差些的都失神了,一时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是老臣定力好,先道一声,随后朝堂便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谢恩声,这也使得那些失神的官儿们回了神,战战兢兢地垂手而立,生怕自己被人注意到。
可事实证明,他们想太多了。
从文武百官谢恩后抬起头的那一刻起,他们目光的焦点便只有一个——龙椅的方向!
君少扬在一干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我行我素地牵着西门涟的手在龙椅上坐下。
“皇上,你听到了吗?方才大人们口口声声呼你是万岁,呼臣妾不过区区一个千岁。这万岁和千岁之间一字之差,实质上差得何止是千里?皇上,臣妾不依,皇上……”西门涟撒着娇,顺势倚在了君少扬的胸膛,抬起的下颌尖尖,一双媚眼盈着秋波,唇角轻咬,活脱脱就是一祸世妖孽的模样。
什么端庄?
什么大气?
从她开口那一刹那,通通都见鬼去了!
领略过她在先皇寿宴上艳惊四座的书画表演后对她赞叹有加的臣子们无不面露震惊之色,这才多久的时间,她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