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得开心,可春暖却突然心酸的利害。回不去的的远方,叫做故乡。老太太这是思乡了,虽然儿子们都在眼前,可父母亲人,公公婆婆,还有曾经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远方,此生,再不能回去了。
回到府里后,春暖几天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孙氏以为她那天着了凉,要请府医给她诊诊,她推脱说只是累着了,再歇几日就好了。其实,春暖哪里是累着了,她是被老太太的情绪感染了。两位老人一直想回去看看,可年龄着实大了,受不了舟车劳顿。所以,干脆也不说了,以免给儿孙们添麻烦。可心里总是会惦念着,言语之间难免会流露出来。春暖向来心细敏感,能察觉出来也不是难事。由人及已,感同身受,如是而已。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流水一般进了四月。春暖的生日便在四月,如其他人庆生一样,阖家聚在一处吃顿饭便过了。五月时,老太太新孵的小鸡出窝了,一家人又热热闹闹的看了一场赛龙舟,吃了各种粽子,新换了夏衣。湖里荷叶层遮,花蕾初绽,蛙鸣蝉噪,暑气蒸腾,已入六月。各学院学堂开始放暑假,家里人又一次聚齐。
春曦听春暖说过,六月可窨荷花茶。便领了致文致彬,摧春暖一起摘荷花。春暖按下几人,言说不必摘花,只在晚上将茶叶包好放在将开未开的花瓣中即可,如此三次,荷花茶便可制好。
春曦好奇的问:“这法子是何人所作?”
春暖便说:“是一个叫芸娘的女子。”
致文问:“芸娘是何许人也?我未曾听说过。”春曦也点头表示自己亦未听说过。
春暖回道:“我亦是从以前看过的一篇小记中得知,这篇小记便是芸娘丈夫所写,年代已不可考据,估计是前朝的一个不得志的落魄书生罢了。”
“可讲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春曦又问。
“内容可说不上让人愉悦,不过是一个于国于家无望的男人,不停的带着妻子儿女寄人篱下、颠跛流离的故事。偏这男人不事生产又极爱风雅,她的妻子便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的满足他。最后舍了女儿给人做童养媳,儿子也病弱可怜,而芸娘更是早早便饥劳成疾进而过逝。这荷花茶便是芸娘用不值钱的茶叶沫子窨给丈夫喝的。”
春曦和致文一时懵住,不知该用何言语来表达自已的心情。明明想听到一个有趣的花好月圆的故事,却没想到听到的这样凄惨。
春暖见姐弟俩一副受打击的模样,不禁好笑道:“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也值得你们这番模样。只不过让读书人引以为鉴罢了。”说完,领了姐弟二人去水榭看丫头们挑选合适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