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一个不小心,刘泓从云榻上胡乱摸索,跌在了地上,幸而西面上是绵软的团花地毯,不然刘泓一定受伤。
有了那一次的危险以后,嗣后薛落雁很是留神,唯恐一个不小心刘泓受到了伤害,这片刻薛落雁一把将刘泓的手腕握住了。
其实,凭借脚步声刘泓都能听出来究竟外面来的是什么人,现在,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废人,所以,用听脚步声来打发一天漫长的辰光。
之前,刘灵毓三不五时的过来探望自己,之前,薛落雁衣不解带的伺候自己,之前连太后娘娘都时不时的过来和自己闲聊,为他指点迷津,树立自信力。
但现在呢,这一群人却忽然之间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除了薛落雁每天大部分时间在这里,其余的时间也都消失不见,这对刘泓而言,的确是一种非常难受的选择。
但是,这原本就是一个单选题。
“我知道是你。”刘泓道。
“何以见得?”薛落雁轻笑,将枕头放在刘泓后背,以期让刘泓的后背笔挺起来,却也不怎么难受,做完了这一切,薛落雁才发现,自己额头上致密的汗珠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刚刚,实在是太焦急了,说起来,她也是怕,怕一个不小心,刘泓受到了危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终于过去了。
“朕能听到你的脚步声,朕……”刘泓凑近薛落雁,一把将薛落雁的衣袖握住了,轻轻翕动鼻翼,嗅了嗅,定定的说道:“朕还能闻到,你身上有檀木香,你去了母后那里,你抄经了?”
“啊!”这一惊,非同小可,薛落雁实在是想不到,刘泓会这样推论,然而刘泓的推论,与自己做的事情又是的的确确一模一样,现下,薛落雁的眼睛睁大了,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狐疑与惊恐。
“你以为,我有耳报神吗?”刘泓笑着抚摸一下薛落雁的面颊,薛落雁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你没有。”薛落雁终于笑了,索性将自己的脸颊给刘泓,刘泓轻轻的抚摸,虽然质感不是非常明显,他的手显得那样笨拙那样僵硬,那样没有力量感。
手轻轻的移动,落在薛落雁面颊两边,薛落雁的青丝被握住了,落雁的泪水也泉涌一般的出现了。
“对了,你代笔朕写一个什么东西吧。”刘泓忽而说,薛落雁点点头,正色看向刘泓,尽量不让刘泓看出自己的悲伤。“你说吧,你想要写什么,告诉我。”
“我说,你来写。”刘泓道:“之前,高成过来,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薛落雁本能明白兹事体大,回眸在桌面上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桌面上放着圣旨,那圣旨是空白的,上面什么都没有,落雁盯着那圣旨看,片刻后,面上浮现狐疑之色。
为了掩饰自己的好奇与怔然,薛落雁给刘泓斟茶去了,一盏茶送到刘泓的嘴边,刘泓咕噜咕噜的吃了,这才清了清嗓,喉音清澈的很,笃定的说道:“朕的禅让,向来都是呼吸糊涂的,现在,将之写出来给王弟。”
“好。”其实,薛落雁也早已经想要提醒刘泓这件事情了。
别看现在四海升平,帝京里,刘泓和刘澈还是难兄难弟的关系,薛落雁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平衡的杠杆都是太后娘娘。
一旦某一日懿寿宫中的太后娘娘撒手人寰了,事情必然是发生变化,目下,刘泓这样做,是明智之举。
薛落雁点点头,眼睛扫视一眼刘泓,刘泓咳嗽一声,将自己要写出来的认真的说了出来,薛落雁耳聪目明眼疾手快,一会儿,将刘泓说的都笔录了下来。
举起圣旨给刘泓看,刘泓看了以后,点点头。“明日里给高成就好。”
“如果说做帝王,他的确做得很好。”薛落雁评价,是以一个客官的角度去陈说,不存在主观的念头。
“朕知道,和我相比较……”刘泓觉得,自己的“朕”不应该继续用了,轻轻咬着下唇,目光里有了一抹凝重之色,“和我比较起来,他是青出于蓝。”
“我唯恐你因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