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对自己,的确已经无微不至了,并且,碧玉对自己的好,是真实可信的,也是和薛落雁一样,是带着礼节性与理解性的色彩。
不让刘泓显得很难堪。
刘泓从马车上下来,是自己下来的,尽管他显得那样狼狈万分,尽管,一个踉跄,几乎没有跌倒在地上,碧玉看到刘泓这模样,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众人对于这一幕也早已经司空见惯了,索性也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刘泓缓慢的从马车上下来。
碧玉笑嘻嘻的过去,将马车里的毛毡拿出来,扑在地面上上,刘泓就那样趺坐在地面上。
轻轻的,闭上眼睛,绵长的呼吸,然后吐出来,然后再呼吸,在吐出来,外界的空气是很新鲜的,刘泓周而复始的呼吸,绵长的呼吸,清净的呼吸,碧玉看在眼里,感觉很好奇。
但连碧玉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刘泓是进入了某种空灵的境界,所以,对刘泓是很崇拜的,就那样盯着刘泓看。
刘澈接见了晏远山,就柔然的可汗,巴格尔索取他们这样多东西的事情谈话,自然了,参与这一次讨论的还有皇后云缡。
皇后云缡,是和一般的女子不同的存在,要是一般的女子,对时局显然是不怎么理解的,因为不怎么理解,所以就不敢靠近,更自认为是女孩子,也就不去理解。
但是云缡就不同了,云缡天生是比较喜欢关心着这些事情的,且很有洞见症结,今日,召见了晏远山,三个人在屋子里聊关于匈奴方面的事情。
“皇兄的东西,你们两个人都看了?”之前按照刘澈的意思,这群人太穷凶极恶了,再怎么样说,也应该给他们迎头痛击,千万不能手软。
其实,这许多年来,边境线上的问题,始终是个大问题,并且也是层出不群的大问题,处理都处理不了,这些复杂的繁难的问题,就根基上来说,想要修正,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此际,他将刘泓从外面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云缡与晏远山去看,这一时间,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那种纯然的安静,让屋子里即便是掉落一根针,也是能听到。
这气氛是非常微妙的,这环境,是那样的安静,三个人都不发一言,等了许久云缡看了看旁边的晏远山,轻咳一声,“这长时间的沉默,我们三个人都已经思考的成熟了,臣妾就先发言吧。”
“显然!”云缡看看晏远山,又是看看刘澈,娓娓道来——“这事情,是皇兄还有安排的,就说后面的后面,会是什么安排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但现如今我们却不好拂逆了皇兄的意思。”
“这个…也是。”旁边的晏远山接下来话茬儿,“说真的,我不很理解究竟王爷要做什么,但是王爷是聪明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答应他们那些事情的。”
“是的,皇兄是心高气傲的人,你们也知道,他残废了以后,连人家的搀扶都是完全不需要的,这如此这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割地赔款的事情呢,你很显然是没有可能的了。”
“但现实是,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么一种状况之下啊,真是让人百思不解了。”刘澈锁眉,不知道究竟什么意思。
“皇上,这边境线的民族,很多,我们这一次和亲的乃是柔然,算是除却那匈奴,最大的一个民族了,对吗?”
“可不是,这柔然人,每一年到了秋天与冬天,这两个季节,简直是不要命的进犯我们这里,边境线上的百姓简直苦不堪言啊,朕时常想要绞杀了他们,实际上……”
刘澈的拳头攥紧了,目光里多了一抹悍然的冷光,续道:“实际上,朕早已经下令去追杀柔然了,朕也早已亲身实践过了,但现如今是什么状况,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朕就不去谈了。”
“这群人,是在草原上生活的,自然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样一来,就不好了,我们想要与他们正面交锋,却比较困难。”晏远山分析的头头是道。
“所以,在今年的秋天,皇兄就提出来和亲的事情,这一和亲,只怕是,暂时能让他们不轻举妄动,但久而久之的,这……”其实,刘澈在行为上是赞同刘泓说的“和亲”。
但在心理上,在思想上,是不这么赞同刘泓和亲的事情,“这,也未必就能处理的完满啊。”
“皇上。”晏远山说道:“老实说,微臣到现在也不很明白,为何王爷会那样做,微臣已经看过之前王爷做的事情,您想一想,之前的薛家,那样厉害的一门,到后面不都让王爷给处理掉了。”
“之前的谢家,之前的杜家,都那样厉害呢,但是王爷却都将他们给土崩瓦解掉了,这里面,至少说明了,王爷还是很具有后手段的,所以,就此事来看,我们应该去无条件的支持王爷。”
“话虽如此,”旁边的云缡却感觉,自己不得不说点儿什么,轻轻的叹口气,道“但是,实际情况是,我们果真顺从了王爷的意思,这群怙恶不悛之人,不见悔改,比之前还要变本加厉的索要东西,可怎么样呢?”
“朝廷哪里有那样多的闲散银子去饲养他们这一群土匪呢,跟着他们这一群土匪就攻杀过来了,这才是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呢。”
“可不是。”
“朕所以矛盾就是因为这个啊。”刘澈看向眼前人,那眼前人点了点头,却不说一句话,两人都恰到好处的沉默了,那沉默就好像温暖暖的湖水将他们给包裹在了垓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