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应他的话,这让顾清让不由心中一堵,皱了皱眉,却又发作不得,他举起手掌拍了两下后,左司从屋外走了进来,俯身一礼,“王爷,王妃。”
“你有何话想问他?”
初微起身下床,她知道接下来的话会让左司难堪,虽然她不想的,她更不想让左司看到那样的自己,可是,她不喜欢顾清让对她的歉疚,他不需要歉疚,她也不需要他的歉疚。
她走到左司面前,虽然左司因她的着装而不敢看她,将头垂得很低,可她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睫,“那日,你将我上吊的幔帐割断,说我没有资格死,说我必须为了救你妹妹而活着的……”
听了她的话,左司急忙回道:“主子,属下不是……”
她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不是,“之后,我在高烧中醒来,没人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滚下了床,爬到桌子前,想要喝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茶壶从桌子上摔下来,茶水打翻在我面前,当时我就想,算了,我不救了,她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身子被猛地往后拉去,初微只觉得一阵头疼,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拽到了顾清让面前,他每次都是这样,她也就习惯了,“你上吊?”
他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她竟然上吊,是因为大婚之夜他对她的羞辱吗?
“并没有成功,所以王爷也不必深究这件事。”她将视线移回到左司身上,“可后来,我又想通了,反正都是死,为何不用我的命去换回清儿姑娘的命呢。我静静地等着约定的日子,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王爷却在这个时候告诉我,我可能不会死?”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左司,你当时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主子……”左司“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麦色的额头紧贴在地,“属下当时一时情急……”
顾清让没有理会左司的话,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视线逼回到他身上,“南清,你就这么想死?”突然有点明白她在大殿上求的那二十大板,也似乎想透了当时她眼里的决绝,她一心求死,只是在赌,如果赢了,那便等到为左清清试药的时候再死,如果输了,那也是遂了她的心愿。
初微被他的话逗笑,“王爷下令打南清五十大板的时候,就没想过南清会因为这五十大板死吗?如果南清死了,便不能为你的清儿试药了,既然王爷都不怕,那我还怕什么,不就是死吗,我为何要怕。”
起初她并没有想过,可是后来自己在受那二十大板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懂了南清的苦,她不知道南清爱不爱顾清让,可明知道自己入了这睿王府便只有死,她却还是嫁给了他,这样的情,再淡也不是透明的。
既然是有情的,那她在受那些仗责的时候,心里该是有多痛,那一定是比身上的痛更彻骨。
顾清让,其实我很不想救左清清,因为她是你心爱的人,更因为,你负了南清的情。
顾清让松开了用上全力的手,松开的一瞬,他看到她已经红肿的下颚,好像上一次,他就将她的手腕捏肿了,“南清,本王说了,本王要你的命,所以只有本王可以让你死。”
一字一顿,语调极冷,极狠,也极怒。
她知道他在看哪里,比起后背上的痛,下颚的红肿又算得了什么,“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顿了顿,她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屋子里的两个人,“我让左司进来,不是想质疑王爷的权威,只是想告诉王爷,我做不了这睿王府的王妃。”
“什么意思?”顾清让的的声音几近冷冽。
她轻轻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左司,声音沉静如寒潭深处的翠石,“自那日之后,王爷似乎还来不及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左司已经将找到我之后的事告诉了王爷,可在那之前的事,只有我知道,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兴趣知道?”深吸一口气后,她才缓缓继续说道:“那日我被人掳走,那些歹徒对我轻薄,如果被人知道,恐会让睿王府蒙羞。”
左司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诧,“主子!”
她从来都是注重名节的,对于南清的名节,她也是想守护的,可是,像是有心魔般,她将这样的话冲口而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沉下心来想想,恐怕是因为顾清让的那句“如果到时候为清儿试的解药没有要了你的命,那你便是睿王府唯一的王妃”,他给了她一个承诺,却是要她在为他心爱的女子舍了命之后。
“希望王爷给南清一封休书,只要王爷能继续履行当时答应南清的,帮扶南相府,那我也会为清儿姑娘试药的。”
顾清让狠咬着牙齿,双手紧握垂在两侧,他的眼里已有一丝血红,狠厉如修罗般,少顷,冰凉如霜的声音才从他的齿缝中蹦出来,“你休想!”
她转过身来,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这便是男人的自尊吗?因为是她提出的,所以就算可以,他也绝不会答应给她休书?好吧,是她失策了,她怎么就想到当时丁宁提出离婚时的场景了呢。
“让我死或者是休书,王爷只能选择一样。”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让南清留在王妃这个位置上,就算南清是丞相的女儿,可她只是个庶女,况且整个相府还需要他的帮助,那他何必要执着于南清与王妃这个位子的关系呢,休了南清,等左清清病好了后娶她,那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还是说她救了睿王府,所以他不想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