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比一,你们政府几爷子想得出来,还让不让我们过年。”涂百万气哼哼地道。
李老酸黑着脸道:“反正老子都吃不起饭了,春节时候我就上访。”
上访是目前对付镇政府的必杀技,很多人都在党政办说过这话。李老酸作为老板需要仰仗政府的时候多,上访只是说说而已。
杜灵蕴确实还没有学会应付这些老油条,好言相劝半天,才送走了三位老板。面对这种复杂局面,她再次想起了被迫离开黑河镇的侯沧海。
组织干事周苗走到办公室,道:“詹书记到哪里去了?找他汇报个事情。”
杜灵蕴道:“和安监办到青树村去了。”
周苗摸到詹军去向以后,给跃武集团公司老总张跃武打去电话。
张跃武是黑河最大债主,在江州关系网很宽,很有背景。杨定和在黑河执政期间,最初为了欠债问题和陈总拍过桌子。后来张跃武见到杨定和确实是真心做事,反而很配合杨定和工作。几年下来,两人成为好友。周苗当时还在办公室工作,与张跃武接触很多,特别是与张跃武公关公司的武雪关系颇佳。
青树村包青天家里,杨定和、侯沧海、陈汉杰正在与包青天打牌,詹军和安监科蔡小奎走到院子。今天到包青天家里,詹军没有提前打招呼,主要是为了躲开债主,完全没有料到杨定和等人居然在包家。包家院子里有新切开猪肉,这群人肯定是过来喝刨猪汤的。包青天是青树村党支部书记,请杨定和这位离职老书记喝刨猪汤,却不请自己这个正当职的党委书记,这让詹军很是嫉恨。
包青天同样没有料到詹军突然来到,把手中牌放下,来到院子,请詹军进党屋来坐。
杨定和低声招呼陈汉杰,道:“要给包书记面子,不要闹。”陈汉杰将手中牌扔在桌上,气呼呼地道:“我到包方家里吃饭,他也在杀猪。”
在交钥匙事件之后,杨定和、侯沧海、陈汉杰和詹军等人已经撕破了脸皮。杨定和、侯沧海是场面上人,讲究城府,不会当场发作。陈汉杰就不管这些,走出院子里,朝着詹军骂道:“你这个狗日的,还跑到青树村来吃饭。”
包青天怒道:“陈汉杰,你发什么疯,到包方家里去。”骂完陈汉杰,他又对詹军道:“詹书记,陈汉杰就是臭脾气,别理他。杨书记和侯主任也在家里,国庆节就约好,今天到我家吃刨猪汤。”
詹军原本想要拂袖而去。此时脑子里涌现出鲍大有形象,鲍大有很有隐忍功夫,老书记张强曾经当骂训斥仍然能唾面自干,最终结果,坚韧的鲍大有是胜利者。他推了推眼镜,眼光在镜光后闪烁不停,道:“好人不跟疯子斗,我不会和陈汉杰生气。杨书记在吗,中午得敬他几杯酒。”
侯沧海盯着正在说话的詹军,道:“杨书记,等会叫他们打双扣,我们把詹军虐死。”
打双扣是黑河镇干部们共同娱乐,这是杨定和大力倡导结果,按他的话讲,打双扣锻炼大脑,总比打麻将、诈金花高雅得多。党委书记带头,黑河镇打双扣风气很浓,过工会生活的时候还组织过比赛,杨定和与侯沧海是最新一届的冠军组合,两人配合默契,计算准确,除非是对方的牌好得无法阻挡,一般都会取胜。
这是用另一种方式消除心中怨气,杨定和点头,道:“我们打十分一级,更显技术。”
商量之后,等到詹军进屋,略作寒暄,杨定和就提出这个建议。
几个面和心不和的人聚在一起,确实无话可说,与其面面相觑,不如打牌。再加上詹军对自己技术还挺自信,于是痛快答应了这个请求。
大家坐上牌桌后,侯沧海哗哗地整理扑克牌。他是玩转笔高手,手指头相当灵活,整理扑克牌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还有一种类似于“包方”的霸道气质。
“今天是在黑河打牌,我们按黑河规矩办理,谁输了喝一杯酒,用包书记家的酒杯。大家都是男人,这个胆子肯定有。”侯沧海平常也不会讲出这样无理的话,心中确实充满对詹军的愤恨,也就出言不逊。当然,这种出言不逊里面也透着克制,和陈汉杰当场发作并不一样。
杨定和抹起稀泥,道:“算了,打牌就打牌,不赌酒。”
四人坐在一起开始打牌。打牌时的气氛诡异,互相很少交谈,专心于牌桌,仿佛这是一场涉及生死和荣誉的世纪大战。侯沧海开启了精于计算的象棋大脑,每局三四把牌以后,就能根据自己手中牌,以及对方出牌,精确地算出四人手中牌的基本格局。
连输两局,詹军智力受到了绝对碾压。当蔡小奎又出错一张牌时,詹军终于忍不住发了火:“你会不会打牌?应该出我手中没有的牌。”
蔡小奎见詹军脸色不佳,越发紧张,屡屡出错牌。
院外专来一个高调的声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包青天今天吃刨猪汤啊?我好久没有和包青天喝酒了,请不请我吃饭。”来者是一口江州腔,明显不是本地人。
包青天道:“张总是财神爷,平时请都请不来,里屋坐,杨书记和詹书记都在。”
张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