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圣翎城西三百里,此地名为小仓山。
杨麓八十万大军驻扎于此,他的军队一天只歇两个时辰,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足足行了七日,终于快见到圣翎城了。
圣翎城局势危及,作为一支援兵,他不得不选择休整一夜,以保持军队战力,否则纵然来到圣翎城下,恐也疲敝难堪。
小仓山圆滑光秃,周遭视野极好,细密的军帐把小仓山扎得满满,主帐便设在山顶。山外四周的岗哨半里一岗,延出十几里,守卫极是细密。
主帐内,杨麓正与两位军师密谈。
左军师道:“将军,刚刚得报,陶将军部已几近覆灭,孟三变的栾军也有损失,但并不影响他攻取王都的计划。北境太史瑜和北炎的军队已过翎北六城,不出意外应会在我部之前赶上驰援王都。”
“太史瑜”三字不由让杨麓的耳朵动了动,眼睛随即眯了一眯,他与齐虎曾是太史瑜麾下的左右副将,乃是太史瑜最得力的助手。
左军师立觉失言,赶忙又道:“陶将军知难敌孟三变,分兵二十万驰援戚将军部,虽合力逼退了东原寨兵,但损失也是颇大,此时已与柱国公的王畿军会合。”
“王畿守卫如何?”杨麓问道。
“不算北境军,戚将军与柱国公有近百万战力,王畿机关陷阱密布,城墙火石烹油为最高战备等级。将军今夜大可安歇,孟三变纵有通天之法也休想短期之内攻陷王都,王畿军与北境军的合力,更有可能这是他的败亡之地!”
话到这里,那“右军师”深炯眉目,杨麓见状立时被他抓去目光,这二人心思一明一暗,这位右军师总有一些“诡招”。
“将军,下官倒是有一想法。”
“但说无妨。”
“既然北境军驰援,王畿军又牢不可破,不如先让北境军冲阵……”
这人话未说完,那左军师立时怒出声来,“何来王畿牢不可破!大兵压境,岂能有此臆测!将军,此举万万不可!”
杨麓看着那右军师,心说此人心思剔透,此间不止家国大事,还想到了他杨麓的“私事”,他是最不愿见太史瑜的人,永生不得见更是奇功一件。
屋内一时陷入静默,那左军师望见杨麓此种情态方才醒悟几分,急道:“将军,若固步不前,王上那里可是没法交待啊!”
杨麓哈哈大笑几声,“是啊!你还真是大胆!区区三百里之遥,你让我如何与王上交待?”
那右军师慌忙跪下,仍有几分坚持,“将军,下官以为此事还有商榷的余地。”
杨麓笑容不减,得不得力且不说,这定是个“得心”之人。
可这跪在地上的右军师,忽然之间神色冷峭起来,望着光秃秃的地面,整个人呆住了,“将、将军……”
“有话直说。”
这人吞了口唾沫,他看到了一道缝隙,就在他要用手拨开尘土的时候,眼前陡然一动,那竟然是一块木板!
说来缓慢、那时极快,木板挪向一侧的时候,一把红烈的弯刀直接削掉了右军师的脑袋。
刹那之间,两个鬼魅一样的人窜了出来,快到令人来不及呼吸,一人斩了左军师,另一人则红刀相抵,直接扼住了杨麓的脖子。
杨麓一瞬间已经被吓傻,全身冰冷,少半炷香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你、你们……”
但见这二人,浓妆艳抹,点淡粉面靥、涂朱红唇脂,眉延至双鬓,尽头处飞环。二人仿佛浓合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女子着八幅绣裙、凤头鞋,额间花细,妩媚点睛;男子佩鸳鸯带,额间叶细,魅然若女子。
赫然是,彩龙和锦鱼!
“你莫要喊,这刀可比你的随从快。”
“你们想干什么。”
“你应我一事,我便保你周全。”
“什、什么事。”
“你的兵就囤在这里,至于哪天能动,等我的话。”
杨麓眉头深皱,不知这二人是为何人效力,但能精准算到驻兵此地,对方绝不是一般人物。
“你们是什么人?”
“肯定不是北面的人。”
此言一出,杨麓一阵芒乱,竟猜起来对方是敌是友。
……
杨麓军的停滞,对孟三变来说自然是绝好的消息,这可算是第二份大礼了。
那人身在暗处,却接连捭阖翎国兵马,更几乎敞开攻翎之门。孟三变一扫从前所有印象,不得不站在更高的角度去审视那人。
常人博弈也要考虑得失,更别说高手过招了,这接连大礼背后的深意,孟三变也品得透,互相借力之事,就看最终谁的眼界更远了。
他收到了一封手书,背面是一个硕大的烫金“瑜”字,内容极是简洁,只有六个字。
明日午时,攻城。
孟三变鲜见地笑了出来,事情越发有意思了,老六老七结了盟,如果此间的执刀者是太史瑜和毕达呼,那孟三变就更放心了。
让孟三变有些猝不及防的是,第三份大礼到了,明快而炽烈。
翌日晨起,翎国苦等的北境军终于抵达,牧遥和青苍沚心有防备,并未让这支大军入城,而是在王畿之地停驻下来等待王命。
午时刚到,栾军自东面率先侵入王畿,仍旧由戚红珠主防,不过此前的阵地远非之前可比,栾军冲了三波,举步维艰,连三里之地都没能突破。
可就在这时,王都南畿突生变乱,太史瑜和毕达呼总计六十万兵马与青苍沚的王畿军展开激战!
无需自外而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