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翻云道:“留有后手,龙某并不怀疑,只是此策开合过甚,吉凶骇人呀!”
“古某亦有一策,颇为保守,一切看国主决断。”
“古主司快讲。”
“钟鼓亭、宴平阁、明镜丘,便是雍古三关的隘口所在,龙先生可还记得,年前的九百里伏渊地障?”
一瞬间,龙翻云瞠目而视,“那时温酒入画未开,雍平道未启,古主司便已想到此中之局了?”
古扬微微摇头,“不瞒先生,伏渊地障本是用于天剑阁,只是时机至此,另有用处而已。”
“古主司是想以地障封锁雍古三关,再图徐缓之计?”
古扬却不再言语,从袖中探出一个竹筒,“万望先生亲呈王前。”
洛王宫灯火阑珊,处处透着零碎与迷茫,不过那依旧浓郁的铁器味道,让人时刻都能打起精神。
牧青主居殿的桌前,置着两封书信,龙翻云躬身立前。
眼前的景象,一如牧青主这数月以来的静默,让龙翻云乱忖无尽而不得要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洛国之王,曾经那时常驾临青衿府的国主不见了,那广开言路鞭辟入里的国主不见了,那秣马厉兵重器明法的国主也不见了。
但莫名地,眼前之人让龙翻云更加心悸。
出乎意料,这一次牧青主没有发问。
“此二策一奇一稳,无有可比,从这个层面,伏九煌算是与古扬旗鼓相当了。怎奈若是为奇而奇,与跳梁小丑却也无异,此时再比,如高台与垒土,不可同语。虽可预知多环连破,但不知环如何接、破于何处,都是一些人人可言的凌驾之辞,无有谋之落处。主簿将本王之言一一记下,即刻送到青衿府。”
“是!”旁边主簿疾笔如飞,不消片刻便匆匆走了出去。
龙翻云内心惊骇,之于伏九煌,国主怎会发出这般威重的言辞?
要知道,伏九煌乃是先王故交,此番也是王卫亲临邀至碧洛城,而且伏氏一族子弟为洛国多有建树,怎至如此?
更为重要的是,青火山庄号称“洛北粮仓”,数万顷良田,每年上交百万石粮食,对补充军饷助益颇大。
但片刻之后,龙翻云心有明朗,这洛国之主绝然不是随意发泄情绪之人,此时他言辞激烈且字字笔录,只能说明他要利用自己的这份情绪。
待那笔录出现在伏九煌面前,他怎敢记恨国主,这般冷厉的言辞,只能让他将怨怒指向——
古扬。
龙翻云越发不懂了,但他一言不敢发、千疑莫敢问。
“东方奇谋灭棠,借机以开千年关道,步步精筹、稳如磐石。但看见这封书信,本王方知,我西方捭阖之才亦不容小觑。”
良久的沉默让龙翻云不敢再缄口,“国主,伏渊地障虽可封住雍古三关,但并非长久之计,接下来我洛国的这段缓冲时间应有更多对策。”
“只说不痛不痒,还真是龙首座的处事法则。”
“国主恕罪,实是属下多有不透。”
“缓冲时间此言无差,不过要缓的应该是东方吧。”
这下,龙翻云更是疑惑了。
“看来龙首座并不知道全部内容。”说话之间,牧青主将那书信拿到龙翻云面前。
龙翻云双手接过,待读到末处,他的脸庞不由得狠狠搐动了一下。
随即,他的内心泛起苦笑,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内心的动荡,世事渺然,凌立潮头之上的才是顶级谋士,也只有顶级谋士之争,才是这乱世最畅快的博弈。
刚刚,他竟然还在古扬面前嗔其静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
多环连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