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牢不可破的关系,有足够的观察看到利益的牵引,任何关系都会生出裂缝。一旦生出裂缝它就会自己成长,最终呈现出连始作俑者都不敢想象的跨度。
而疑心是万事万物的毒药,不需承认,只要有便终将让人七窍流血、肝肠寸断。情侣之间海誓山盟,恰恰是恐疑心作祟,防止海啸山崩。而对于一些更不牢靠的关系,本身便缺乏堡垒,最好的攻克办法便是陈之利害,足够大的利害。
比如名望、权力、生死。
古扬敢单舟赴白蚝,断定的便是此间利害,他利用了三王与统尉之间的不信任。相比对自己的戒备,统尉们更加遮不住对三王的芥蒂,是书信还是其他无关紧要,关键是三王早有了一种“先入为主”,只是在古扬这个外人面前有所收敛罢了。
事情到此对古扬来说算得上理想局面,但他行事素来有点商人做派,能赚一金绝不赚一银,能掐咽喉绝不捆手脚。
这里面还有一件他更关心的事情——
统尉和命主,彼此的态度又是什么呢?
卫耷眯眼道:“也就是说,你派出你的大穹水师,到风语礁替我等去挡受了蛊惑的凤凰水师,再以霸天舰队代替大穹水师攻取西环,待我军死伤个七七八八,你再用大穹水师收拾战场?”
古扬摇头道:“大人的顺序没有问题,但只以一个挡字说大穹水师未免太轻描淡写了,他们也是死战,面临的压力不亚于攻西环。古某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只是觉得各位统尉大人不宜现在与凤凰水师见面,三王势必大肆蛊惑命主,把一切黑白颠倒,命主们必然已对霸天舰队恨之入骨。”
卫耷沉吟一瞬忽然笑了出来,“此间虽换了对阵,但对结果影响不大,久闻你智思超绝,缘何如此煞费苦心?”
古扬道:“不是不大,而是巨大,有此一举,这西海之上所发生的便不是两场内战,而是你我盟友的两路行兵。”
统尉之间陡升寒笑,但这笑声并不怎么有底力,不一会儿便息止了。做个简单的类比事情便一目了然了,如果没有古扬此举,局面便是一边二打一,大穹水师与东塔水师打西环,一边一对一,霸天战舰与凤凰水师对轰。
但有此一举,局面就变成了三打二,最重要的是这个“二”之间并不互通。
“各位大人,大穹水师北上已是板上钉钉,古某先行此举作为诚意,大人们试想,古某本可以用大穹水师从东线攻取西环,又何必亲身至此,将性命悬于各位的刀口下。”
卫耷难得点了点头,“是啊栖霞王,你如此金贵之躯却孤舟而至,这才是我等最想不通的地方呀,你怎就如此志在必得呢?”
刀巴龙巴巴望着古扬,一副“同问”的表情,心说你一步躲一个坑,却没发现自己一直就在一个大坑里呀!
在刀巴龙看来,这个问题非但无解,更让之前的都白谈了,好不容易以为看到了曙光,原来那是敌人的火把。
开天洞内,陷入长久的静寂,古扬什么也不做,却是直勾勾看起来刀巴龙,把刀巴龙看得不止脸上有疤,一身都起了疤。心说你看我干啥?就算让我吹牛,你好歹开个头呀!
于是乎,刀巴龙也只好直勾勾看着古扬,四目相对,什么都不能将他们打扰。这让一众统尉面面相觑,很明显这俩人都在等对方开口,而且谁都圆不了卫大统尉的问题。不大一会儿,统尉们已有人欠身,面上渐露寒厉之色。
这时古扬终于开口了,“这位是我生死患难的兄弟,本名……”
“刀龙。”刀巴龙接过话。
“他曾是西海最强大的海盗,驾着一支舰队,叫……”
“龙头舰!”
“所向披靡,无有可当,西海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他便到了南屿,与我相识在……”
“金穹岛!”
说着说着,刀巴龙都快崩溃了,这么对话也他娘的能叫生死患难的兄弟?
果然,统尉们已然忍不住了,甚至有点想笑,这俩人分明就是都没一起出过刀就装着能两肋插刀。
“我对他知之甚多,可惜总有一些话题不愿提及。”
刀巴龙直接就挠头了,“不、不会吧……”
卫耷笑了笑,“栖霞王不必紧张,事情该谈还是要谈,说不清的不妨就多想想,你毕竟是调走了大穹水师。”
古扬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卫耷的话,更加情切看着刀巴龙,刀巴龙的脸那叫一个苦涩,心说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跳崖了。
“但我知道,他就是海蝠舰的命主。”
“啊???”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嘴张最大的,就是刀巴龙了。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大惊之后,刀巴龙立时上前一步,声音颇寒,“你,是如何发现的?”
“金穹岛时,只凭一面破碎的海蝠旗,你便造出了海蝠舰。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你一直在刻意隐藏,好让我和三岛主有所参与,于是海蝠舰便成了我三人合力为之。来到西海你便迫不及待,你要的与东塔西环无关,而是要回到凤凰,一血过往的耻辱!”
一听耻辱二字,刀巴龙立时冷目,“古老七,你是真的厉害啊!什么九命主,各个都是酒囊饭袋!老子不只是命主,老子是命主之主!”
刹那间,统尉之间便炸开锅了,这个叫“刀龙”的人突然暴绽出悍然无匹的气势,与从前形态判若两人!
这便说得通了,难怪连这栖霞王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