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自然也听到了从外出采办的小厮和城门的小卒嘴里传来的刘琦和文健牵着马在城门口随同百姓一起排队,又还博了个好名声的事情。
“儿也是想以此种方式让襄阳乃至荆州和天下百姓都知道我荆州镇南将军府中确实与民为善、礼贤下士,所以才临场发挥;再者儿只是觉得在城门排队未有不妥,本来就该同百姓一视同仁。”
“荒谬!”刘表眉头一皱,看起来脸上的褶子更加多、更加深,“善待百姓要发自心中,不是像你这样一次排队就像得到善名了,更不是靠谁说出来的,你也学过诸多典籍,董生的《士不遇赋》可还记得?我等士人怎可如此矫情自饰!”
“父亲……”刘琦想要辩解什么,可是被刘表直接打断,他可还有话没说完呢。
“好了!伯玮你也是从小在你母亲教导下读书,这些道理我相信一点你就知道,万事不可自作聪明。你这些言论啊,乍一看是相当好看,其实都是一些看似金玉的句子。”刘表换回了淡淡地缓慢语气,刘琦也有些语塞,本来文聘对他的见解颇为赞同,但是为什么到了刘表这里就成了中看不中用,要论起治军来恐怕刘表是难及那文仲业吧。
刘琦不明白的是,文聘经验再怎么丰富、再怎么统兵有方,终究只是武将,虽然也读书但是在文学上就没有太高的理解和阅读能力;而刘表也算是当世能排的上号的大家,其文学与哲学功底都相当强,因此刘琦的言论在文聘那里只是听起来像那么回事,文聘也不能完全的领会刘琦这席话的精髓,只是觉得公子文采斐然、骈四骊六,说地也像是自己行军打仗的法子;而刘表治理荆州十余年也早就练就了不俗的治军能力,虽然没有文聘黄祖这种长期在一线的将领的能力强,甚至都比不过蔡瑁,不过怎么算也比起上了战场就发抖、第一次带头冲锋就喝大了一般的刘琦高明到哪里去了。因此刘表一针见血点破刘琦,实则是在敲打他这看似谦逊实则沾沾自喜的儿子。
“虽然看似金玉,不过嘛倒也不是中看不中用,”刘表话锋一转,将刘琦那已经暗淡下去的眼睛又点亮了,“你这论战之势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你那排队之举也不似作伪,确实受到了城中百姓的好评,以后还是要更多多思考再行。”刘表语重心长,其实州牧府中人都知道,虽然看起来他把刘琦安排到府里最偏僻的房间住,但其实刘表心中对刘琦有相当高的期望。
“是,儿一定不负父亲所望。”刘琦情绪历经先起后落,而今又平常,正色对刘表行礼答道。
“攻破西鄂一战也做得还不错,文聘战报里也夸你,但是不要懈怠,今后还有更多的领军差事。”
“儿侥幸,此战本是文聘将军当居首功。”刘琦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个刚刚进府见到王伯那个状态。
“呵呵,你小子……”刘表捋了捋自己的短髯,“多多向文将军学习。”
“明白……哦对,”刘琦终于想起还候在门口的文健,“文将军帐下校尉有机要军情禀报,与儿一同归来,所9携文将军亲笔书信。”
刘表将案前帛书一叠,说:“请进来。”刘琦便高声对书房门口道:“请文健校尉。”
早有耳聪的机灵小厮听到,恭恭敬敬地去拜了文健,领将进来。耳朵捕捉着文健那刻意放得极轻的脚步,刘琦本要向刘表告退,一般机要之事都得屏退左右,只留主与将二人商议。可刘琦刚刚伸出双手要行礼,口中言语还未讲出,刘表摆了摆手道:“无妨,文聘所言定是有关北线防务,教你听听也好,”说罢刘表转头指向侧后方的一架书架,上面堆满了竹简,“你便在此拣些书卷来看,大多是州中官员所书地方政绩报告,观其大略即可。”
“儿从命。”刘表缓步走到刘表身后,在该书架上随便拿起一卷竹简,那草绳捆着,摊开用手展直,只见落款上面写着“左将军从事中郎领新野令糜”。
刘琦一见“左将军从事中郎”便来了兴趣,他没有去考虑这个姓糜的官员是何许人也,而荆州这些日子可都处于热烈讨论中,这讨论的焦点便是这落款里提到的不久前才来到荆州,如今驻军新野的“左将军”刘备刘玄德。
正要细看这篇文章时,那极轻的脚步越来越近,想必是文健走入了刘表书房,刘琦抬起头去,正正看到文健走了进来。文健同刘琦刚进来时一般对刘表行了大礼,待刘表道请起后方才起身,对着方才就笑着对自己示意的刘琦点了点头。
文健向刘表告罪一声,在自己汗衫里取出一封帛书,将最外面一层贴肉封装的粗纸除去,将文聘的密信呈给了刘表。
刘表看着这封帛书,若有所思的道:“趁其在河北忙乱袭取许都么……”身后的刘琦一边翻看着那一卷业绩报告一边自习听着父亲的喃喃自语。
压着今天的尾巴更,这几天实习太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