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月一个早上,刘琦在州牧府领了刘表的书信,又在刘表的授意下在府库给刘备挑选了一份礼物,毕竟刘表与刘备平辈论交、兄弟相称,刘琦应该以侄事叔的礼节去拜见;又去了后院向蔡夫人、诸弟妹专程辞了行,让郑刚集合了十名亲卫,便从襄阳北门出发。
这一支“信使小队”,离了襄阳,沿着刘表修筑的驰道,先往北到达刘表势力的最北方,接近于文聘驻防的交界地区,再往东投新野去。一行人先是一天内急行军到了防线驻军营地,给北线军带去襄阳的最新指示消息,第二日又是大早出发,不到半日,已看着离新野是越来越近。
此时虽秋朝寒冷,但是时间正在晌午,今天又是少有的冬日暖阳天气,透过云层的阳光照得原本干燥的冷风也柔和了起来,吹得无论人还是马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正在赶路的这一队人马都没有歇马吃干粮的想法,领头的正是刘琦,也一心驭马赶路,想着趁着天气舒服再行个几里也好。
一行人正在驰道上走着走着,忽然气氛不对;方才赶路时,道路两边草丛、灌木、树林中还有轻微的风吹草木之声、鸟兽啼鸣之声,怎么走到了这里却是成了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点声音,刘琦缓缓放松了缰绳,正在迟疑是否有必要驻马看看情况,那座下神驹就像是嗅到了什么刺激气体似地连打好几个喷嚏。
良马通灵,比起一般的战马多了许多智慧,再者说,就连这畜生对这周围环境异常都有了反应,可见此地确实来得蹊跷,刘琦轻叹一口气,本来以为此行由襄阳至新野路程不远,又都是在荆州势力控制范围内,可以平平稳稳地度过,不料行至一半还是碰上了麻烦。
那马儿不断地将两前蹄不安分地提起离地又再放下,刘琦在马上轻轻地捋着这神驹地鬃毛,双眼极其小心地环视四周,如此安静必定是有人精心布置过了,在这地界上居然还能被人埋伏了,而且一般剪径的草寇都是往路上一堵,大呼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岂会如此讲究?刘琦心中盘算着此地离新野已经不远,该不会是……
刘琦心中不敢多想,手将佩剑剑柄紧紧地握着,锦衣覆盖的内袍已经被冷汗微微浸湿,潜伏起来的敌人往往比明火执仗的强盗可怕太多了。他心知肚明今日之敌不会是再另外冲着谁来,这队人马里,除了他刘琦,别的都是寻常护卫而已,犯不上让哪位山大王大动干戈。
渐渐地将马儿安抚得平静下来,刘琦自己也好好平复了下心情,凝气低声对身旁护卫道:“不要惊慌、保持警惕,我们还如旧一般走过去,另外跟兄弟们说,一旦遇敌袭就先分散开来,迂回作战,与敌周旋,等伏兵疲劳后再利用战马的冲击力将其击垮取胜。”左右几人应声而诺。
刘琦左手轻拽马缰,右手将佩剑带鞘握住,缓缓前行,护卫部队几人蔽翼左右,其余在后方打马徐行。
这一行人看似放松实则谨慎地沿着这驰道继续慢行,可都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那看似有埋伏的地方却还是像原来一样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有人暴起突袭,但那诡异的压抑感却一直存在着;这几十步刘琦走得比之前大半天都艰难许多,随着步数走得越来越多却还没有觉察到潜伏者有行动的迹象,心里没底的刘琦额头渐渐沁出了汗。
“公子……”郑刚缓缓靠了过来,低声道,“今日之事如此蹊跷,我等是否是要将事情弄清楚再走。”刀法绝伦的郑刚在投效文聘之前本是荆州本地有名的豪杰,颇有过混迹江湖的经验,这样的场面以前他行走时也曾见过。能够将埋伏做到如此的人必定是大有来头,刘琦身份特殊,这样一桩事情是值得花功夫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急,静观其变。”刘琦佯装着镇定,其实是自己心里面也同样没有底,看得郑刚有些急了:“公子,安危之事关系重大,如今贼寇就在眼前,不若主动出击。”郑刚人如其名,不仅刀法刚强,性格也十分的刚烈直接,从前做江湖客的时候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何时被人觊觎上了后还忍气吞声过。
“现在人手不够,强行动手恐怕会给弟兄们造成不小伤亡,我等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到了新野再从长计议。”刘琦自从西鄂一战后,性格沉稳了许多,他现在可只有这十名部下,而对方在道路两旁至少能潜伏下百余人,他可舍不得拿全队去冒险;如今看起来这些埋伏的人迟迟没有动手,或许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又或许是在等待更好地时机,他们只需要小心谨慎、后发制人,总之此行需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之所以说是到了新野再做计较,刘琦想的是刘备经营新野也有一段时间了,与其在这里冒着以卵击石的危险硬碰硬,还不如在刘备的帮助下再调查这拨人的来历,至少人手就不会不够了。刘琦心中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极为叫人觉得可怕想法:此地离新野县城不远,这拨人又明显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虽然战斗力如何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不能排除他们出自刘备麾下或是与其有些渊源的可能性。
刘琦想到这里,攥着佩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虽然实情如此的可能性是极小的,不过若真是被自己不幸言中,那新野此行的前途便成了闯龙潭虎穴一般。刘琦也是不敢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下是需要小心提防肘腋之下的这一伙人。
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