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对他的一声惊叫,恍似不闻,依旧紧盯仰卧那人,慢慢躬身,抬手轻轻拂拂他的上额,紧紧抓住那人冰冷的右手,双唇抖,颤声叫道:“师父……”
这闭目仰卧之人,竟然就是踪迹杳无的东盟盟主上官昼,金寓北的师父,苏儿的父亲。
金寓北正在心神大恸时候,突听身后石洞中水声响起,心中一震,即刻伸手握住弯刀,回身看向台下。那须蓬乱之人,也立时又紧握尖石,俯身到台边,紧盯洞中水面。
“呼啦”一声,水里站起一人。
水花落尽,看那人身形,出水娉婷,却是苏儿。
她在洞外等待良久,初时见丝绳被扯得笔直,知道丝绳还在丈夫手中,虽不胜担忧,却还可知道丈夫仍在。可是丝绳突然间竟松了下来,在汩汩不息的溪水里飘荡不居,苏儿的心陡然间就如被急流揪走一般,再难在洞口静等。
时刻越长,苏儿越是骇怕,即便丈夫武功通天,也不可能在水中一口气撑持这么久。苏儿虽智计人,也想不到进来洞口后会是这般天地,她不往好处想,只以为金寓北是一直都浸没水中。想着丈夫或许溺身水中,或许有人在洞中已对他痛下毒手,甚至胡图乱拟,以为他已被洞中水怪吞噬。
虽然金寓北进洞时候,嘱咐得斩钉截铁,不许她下水进洞,但想到后来,再也顾不得他的嘱咐,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进来,须得看到他才能安心。
苏儿从水中站起,陡见洞天,但不及四顾,张口大喊:“北官、北官……”声音惶急,惊恐无地。
金寓北当即喊道:“苏儿!”
苏儿心中陡然狂跳,浑身颤抖起来,急转,仰面看向凸台,大喊一声:“北官!”泪水涌了出来,随着面上冷水一起滴落身侧水里。
金寓北又喊道:“苏儿!师父、师父在这里!”
苏儿陡然听到丈夫喊出师父两个字,如同惊闻晴天霹雳,紧盯丈夫,一下子愣在水里。
金寓北涌身一跃,跃到苏儿身侧,揽住苏儿纤腰,回身纵到凸台下。双腿运足太玄神力,两人出水,直升上凸台。
苏儿直直看着仰卧在石壁旁的爹爹,见爹爹面色如雪,呼吸沉重,双目紧闭,又惊又怕。俯身趴在爹爹面前,头脸上的泪水、冷水一滴滴落在他额上,而爹爹竟丝毫不觉。
苏儿抬手给爹爹轻轻拂拭额上水滴,颤声叫道:“爹爹、爹爹、爹爹……”
可是,爹爹仍旧毫不知闻,除了重浊的喘息,再也一动不动。
苏儿紧咬下唇,方才对丈夫万分担忧,此时又看着三年后重见的爹爹,竟然是这般生不如死的情景,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双肩不停耸动。
金寓北站在苏儿身后,既为师父无比痛心,又为爱妻万分心疼。
良久,那须蓬乱之人轻轻放下两手中尖石,慢慢起身,躬身道:“大堂主、上官堂主。”
苏儿一惊转身,直直看着这形如鬼魅之人。过得一刻,惊道:“张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