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方漫漫出了院。
回到了熟悉的家。
下了出租车,方英打开院门,要来抱孩子,却被抢先一步。
陆远帆打横抱起了方漫漫。
“姐,事急从权。我可不是登徒子。
你这么重,别累折了二姨的老腰。”
重?明明只有八十斤。
“哼!我祝你以后找个比我双倍重的女朋友!”方漫漫咬牙切齿。
“双倍重没关系,只要不和你一般矮就行。”陆远帆利落回道。
一般矮?十五岁,一米六,不算矮了吧?
何况,三年后,她可是接近一米七了。
方漫漫晓得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干脆懒得理会。
小院的场景,既陌生又熟悉。
前世,妈妈去世,那对母女搬进来后,小院里再也没有了绿叶红花。
而现在,不仅花团锦簇,就连那棵葡萄树,都还健在。
这株葡萄,还是她五岁时,和妈妈一起,亲手种下的。
如今,已经顺着架子,爬满了半边院子,更是硕果累累,快要熟了。
“等一会儿。”
方英进了屋,拿了块红布出来,放在正屋台阶下。
“远远,从这里迈过来,去去晦气。”
陆远帆张嘴要笑话,却瞥见了亲妈严厉的目光。
他只好严肃了面容,绷着脸,小心翼翼,抱着漫漫,跨了过去。
“等一会儿,堂屋门槛也要遮。”
这么好的天气,方漫漫不想进屋。
“妈,我,我想在院子里躺着。”
“行!先跨了这门槛,再出来。”方英答道。
于是,陆远帆郑重其事地将漫漫抱着进了屋,又抱了出来。
方英收了红布,和方菲一起,将单人竹床抬了出来,放在葡萄树荫下。
方英又抱了一床被子,放在床头当靠枕,才让陆远帆将人放下。
方漫漫舒服得直叹气。
这竹床也有好些年头了。
好像是小升初,胡明明叔叔和幺姨夫出差来京城,自己缠着胡叔叔编的。
竹子还是幺姨夫去郊外拉来的,很是费了不少功夫。
当然,幺姨和远帆、轻舟也一起来了。
幺姨夫是看在幺姨的面子上,才答应自己的。
因为家具城里也可以买到,她偏偏就要现编的,真是难缠得很。
那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夏天窝在葡萄架下,看书、练字,自己和自己下象棋。
至于这棵葡萄树是怎么没的,方漫漫突然心一惊。
可不就是这年秋天没的吗!
中秋的那天中午,最后一节课不上,但数学老师总是拖堂。
她望眼欲穿,着急回家吃炖鸭腿,等来的,却是妈妈病倒的消息。
妈妈躺在公墓里,这棵葡萄树就渐渐枯萎,死掉了。
方漫漫的心突然绞痛起来。
妈妈,妈妈!
既然她能重生,妈妈,是不是也能躲过去?
对,幺姨。得让幺姨给妈妈好好检查检查。
方漫漫躺在竹床上发呆。
陆远帆去屋里补觉了。
方英和方菲在厨房,商量着菜谱。
突然,方漫漫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脚边。
她费力地抬起身子去看,是一颗圆润的小石子。
正在奇怪,又来了一颗。
这回,是打在她的手边。
因为落在了床单上,并没有半点声响。
她侧头一看,就对上了墙头的一张俊脸。
五官深邃又有些许青涩。
剑眉斜飞入鬓,平添了几分威仪。
薄唇微抿,更显示这人不是那么好亲近。
只那双眼,亮如星辰,又仿佛集聚了所有的阳光,让人觉得非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