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过下去?”吴翠柳声音很低,牙紧紧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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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翠柳又嫁了,是县城里的一个有点瘸腿的男人,瘸腿男人家在县城北边有一套自建的二层楼房,三四十年的老房子,家里只有瘸腿男人一个人,前妻带着孩子离家十年,再也没回来。
吴翠柳看着县城这几年拆拆建建,低矮的旧楼换成崭新的高楼,恍然间有点陌生。
瘸腿男人看上去也是个憨实的汉子,只是比吴翠柳原来的男人会说,吴翠柳经常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吴翠柳想这就是自己的宿命了吧。她努力的做好一个老伴儿的角色,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净利索,三餐变着花样做。
日子热热乎乎的过了三个月,一天男人说出去吃饭,回来喝得醉醺醺的,吴翠柳赶紧迎上扶着男人东倒西歪回家,刚放下,吴翠柳皱了皱眉头,问“怎么喝这么多?”
刚说完,男人突然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打了下来,吴翠柳一个不防,差点没被打晕。男人含糊不清的说:“老子愿意喝多少喝多少,你算哪根葱,管老子。”
吴翠柳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向男人扑过去跟男人撕扯起来,男人被她一扑,气急败坏的揪着吴翠柳的头发,不管什么地方下死手一通打,吴翠柳一开始还连撕带咬,拼死反抗,渐渐地没了力气,吴翠柳不动男人也就停了手,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吴翠柳轻手轻脚的把男人掀到一边,走到镜子跟前,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衣领已经撕开了,右小臂肿的很高。
后来无翠柳才知道,瘸腿男人就是因为酒品不好,酒后暴力伤人,前妻才离开的。
第二天男人酒醒看到吴翠柳,不停的自责忏悔,吴翠柳坚持要,男人死活不同意,吴翠柳收拾简单的行李去了二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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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男人死了,吴翠柳走后家里没有一点烟火气,瘸腿男人一开始还老实了几天,后来见吴翠柳怎么劝就是不回去就放弃了,开始每天约几个狐朋狗友喝点小酒,吹吹牛皮。一次酒后跟一个精壮的年轻人起了冲突,年轻人本来不愿意搭理瘸腿男人,奈何瘸腿男人红了眼不依不饶,快五十来岁的老头怎么是年轻人的对手,一头栽倒再也没有起来。
吴翠柳又回到了男人的屋子,婚没有离成,吴翠柳住的理所当然,男人也没有什么亲人跟她争这个老旧的破房子,正好成了吴翠柳的安身之处。
吴翠柳东借西凑弄到一笔钱,请了一个戏班子给男人办白事儿,热热闹闹三天,把瘸腿男人风风光光葬了。
一年后,县城红红火火的拆迁拆到了吴翠柳家,吴翠柳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总觉得她的人生还要再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着存折上数字的吴翠柳没来由的特别孤单和茫然。
二姐打电话说第一个男人听说她发了财,要她把拿走的他的积蓄还回去,吴翠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吴翠柳昂首走回陌生又熟悉的家里,放下钱转身要走,男人畏畏缩缩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在她一只脚要跨出门槛时鼓起勇气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吃点再走吧。”
吴翠柳有点诧异的看着男人,以前在一起过日子一向是她说什么男人做什么,她几乎没从男人嘴里听过一句完整的话,哪怕说给孩子的。
男人自嘲似的笑笑,又说:“挺长时间不见了,我们喝点?”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吴翠柳瞬间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铁青着脸转身就走。那酒杯她认得,就是男人为第一次偷偷溜上床灌醉她那只,那上面还有她第二天暴怒摔破的一个豁口。
回去的第二天吴翠柳自杀了,床边的炉子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截未烧完的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