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酒,火药的味道散失已尽。只有酒香弥漫。天空格外的明朗,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橘黄的圆月悬在半空。
“来,我们王家坪的后人们一起三敬神仙,三敬王家的列祖列宗。”袁梨花面向族长站着鞠躬六次。所有人都跟着鞠躬。
“族长说,吃饭吧!饮酒吧!都饿坏了!”梨花用轻快的语调说。
霎时响起,欢笑声,猜拳声。一张张笑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只是笑容不改。这种欢闹的场面应该有二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了。
王嫂低头看着孩子,奇怪,这孩子正睁开眼望着她。以前她的哥哥,姐姐可没有这样早就用这样清晰的眼神看自己?王嫂满心欢喜。
“天。”王嫂低声柔情的喊王天擎。“我想请族长给两个妹仔取名字!好不好?”
“这。”从不爱求人的王天擎有些心动,又有点不愿意。
“王嫂,你辛苦了!”正好袁梨花走过来。
“我抱着孩子,你先吃饭!”
“梨花姐,可以帮我请族长给我两个妹仔取名字吗?”王嫂期待的望着袁梨花。
“好嘞!好嘞!”热心的梨花向独坐饮酒的族长走去。
好一阵,袁梨花面带微笑回来了。
“阿天,王嫂,族长说发大水时生的,就随龙母叫。阿姐叫‘王子温,’阿妹叫‘王子鵉’,族长说,‘两个妹仔的后两字连起来就是龙母的名字’。”
王天擎知道龙母的传说,可是,王嫂就不到清楚了。但是他俩公婆还是不停的点头称好。
这夜宴,一直持续到月到中天。王嫂和俩双胞胎早就上床睡了,村里的细伢仔吃得饱饱的,随各自的阿妈,陆续回屋睡了。袁梨花也送族长去了。剩下村里的男人围在几张方桌拼起的大桌子上行酒令。他们都十有八分醉了。老祖宗的酒早就喝完。他们都回家把窖藏很久的酒也翻出来喝。这夜,据说村里没有不醉的男人。
第二天清晨,一切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太阳很早就照进王天擎家后屋的的房间里。
王天擎昨晚喝醉了,一个人睡在客房里。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满屋温暖的阳光。伸伸懒腰,感到四肢轻松,浑身充满力量,只是有些饿。的确是好酒。王天擎还砸吧砸吧嘴。
一直让王天擎想不通的是:为何两个妹仔老是睡觉,也不夜哭。以前三个细伢仔,可是把他累坏了。想道这里。王天擎居然想笑。
‘给我,给我,给我’。三个孩子在院坝里追逐嬉戏。
做饭了!王天擎想。想道这儿,他又满面愁云涌上心头。没有白米了。高粱米也还没有碾出来。这几天只顾烦恼,玉米棒子也还在屋里堆着,壳都没有巴拉下来。怎么吃呀!
王天擎闷声的走出院坝,看到王嫂已经把昨夜丢在院坝的杂物,收拾干净。三个细伢仔在强昨天哑掉的火炮。隔壁细伢家的在干净的院坝上给腊果洗头。
“起来啦!阿花爸。”王嫂招呼王天擎。
“吃饭吧!就等你罗!”王嫂温柔的望着王天擎。
坐到圆桌上,王天擎看到有红薯干粥。还有面粉作的‘鸡蛋野菜酿’。(‘酿’是粤语系地域的一种主传菜肴:主要用各种蔬菜,水果,还有面粉皮。把猪肉馅,鸡鸭鱼肉馅等装在这些里面,。然后在材火烧的大铁锅里,慢慢煎,直到香味飘出,在加适量水,微火慢煲。菜品色泽各异,焦香浓郁,闻到令人垂涎。)
“阿花妈,怎么有这些。”王天擎惊愕。
“是族长让梨花姐动员村里各户捐的。”王嫂感激的说。
王天擎没有做声。三个细伢仔,呼哧呼哧!啪啦啪啦!不停吃着。王天擎看着母子四人,陷入沉思。玉米收成不好,只有去年一半产量。高粱由于换了酒,也不多了。上半年的水稻遭虫害,大多是空壳,看上去多,尽是碎米。不经吃的。
王天擎喝了一碗粥就就扛着锄头出门了。也没有去看看刚出生的两个妹仔。
日子就这样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虽然已经是季节上的秋天,但罗万岭却还是温暖如春。可能这就是王家坪的老祖宗为何选择这里隐居的原因吧:罗万岭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而是一个庞大的山系,绵延数十公里。由无数的山峰构成。在这个山系中,只有王家坪是一块平地。横跨好多山峰。位于罗万岭群山中央。周围陡岩峭壁,地势险峻。
上下山都非常困难。不管从那个方位下山,都要先走到群山边沿。在下山。下山是没有路的,全凭经验。所以,世世代代都是村里男人结伴下山。只有解放后才修了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山外。
群山环抱的王家坪,也就冬暖夏凉。说它四季如春也不为过。
这天,阳光正好,‘嗡嗡’的蜜蜂在王天擎的院坝飞来飞去的乱叫。三个细伢仔也不知去哪里玩了。
王嫂抱着一个妹仔,在树下坐着。“阿温,给阿妈讲话呀!唱歌给阿妈听呀!”王嫂把孩子晃来晃去的摇着。
“呀呀呀!呀呀呀!”王子温回答她阿妈的是,谁也听不懂的话。
“阿温,你说阿妹为何还不醒来?都睡了一晌午了!”王嫂低头看看脚下用木头自制的婴儿床。瘦瘦的王子睡得正香。王子温呀呀的叫个不停,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在王嫂怀里。
王嫂静静的看着两个瘦小的妹仔,心里一阵酸楚。至从上次村里邻居捐的粮食吃完后,家里就一顿一顿凑合着过日子。有时是青菜玉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