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咯咯咯!’丁家公婆本就觉得这农妇和这只大黄狗追赶的样子很是有趣。哪料到王子贇也看到津津有味,早就停在哭泣,咧嘴笑个不停。王子贇这个样子哟!把年过三十至今没有带上仔的丁家两公婆,喜得都不知怎样表达对这个妹仔的疼爱之意。
这农妇大概是追累了,拖着木棍,弯腰喘着粗气。嘴里还念叨着。
“你这不长眼睛的死狗,看我不把你做成‘开煲狗肉’。”
那只大黄狗似乎很累了,趴在地上,伸出粉红的舌头,不时仰头吼两声。
这农妇喘了一会儿,丢掉木棍,笑盈盈的迎上来。看这两公婆,穿着体面,面善,还抱着仔,应该是正经人家。农妇心里嘀咕着。
见农妇个子不高,略胖,圆胖脸,肤色黑,眼睛小,露出发黄的牙齿。一件深蓝色的斜扣衣服,在领子,袖子和扣子处有两条浅蓝色的拼接,很是好看。大大的袖口下,一双短粗的双手,在一件旧衣服改的围裙上,不停的擦拭。
“阿弟,阿妹,来来来,屋里歇息,饮口茶水。”
这是典型的藤州民居:矮土围墙,双开木质门很旧,上面有发白的,撕得破破烂烂的门神和春联。
推开门,是方形的天井。一棵不高的桂花树,一口装水的大陶缸。正面进去是主屋,右边看样子是厨房,左边应该是厢房。
农妇把客人带进屋里。这里很简陋干净,墙上有一张画,可有些模糊,但对见多识广的丁望儒来说,还是很熟悉的。草药鼻祖李时珍。看来这是个草药世家。丁望儒对懂医术的人是很尊敬的。医术可以救人,有时还可以救国。懂医术的人大多有一颗菩萨心肠。对着农妇升起尊敬之情。
“阿姐,大清早打扰你了。”说完弯腰作揖。
“我们一家三口走亲戚,有急事情,所以,整夜赶路。我姓丁,名望儒。这是我老婆,都叫她丁嫂。”丁望儒面带笑意。
“我家妹仔的米糊糊喝完了。她阿妈的奶水又不够。所以想找阿姐讨些开水,兑米糊糊。”丁望儒感激的望着农妇。
“还没有请教阿姐名字。”
“我公家姓帅,我姓梁。名雨露。”说完,呵呵的笑起来。
“我是雨露这天生的,你就叫我阿雨好啦!”这个阿雨见丁家公婆很是懂礼数,脸上笑开了花。
“你们坐,我去取水。”
是喔!我说这名字这样有文采,山野之人应该不会取的。原来是撞上雨露这一天了。
丁家两公婆尽管很是疲倦,一颗心还是系在妹仔身上。丁望儒从包袱里取出瓶子,拿出米粉。丁嫂解下布兜兜,细心的换下尿布。此时的王子贇已经沉沉睡去了。
门外有一阵晨风吹进来。一阵桂花的香甜飘进来,令人神清气爽。
“好香。”丁嫂感叹道。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望,妹仔还没有名字,你想好了吗?”阿望熟读诗书,走过很多地方,一定会给妹仔取个好听的名字。丁嫂寻思。
“阿华,”丁嫂姓朱,名锦华。
“我也在想这件事情。寻思来寻思去都不合适,但是,我刚才闻到花香时想到:‘丁香’。”“好不好?阿华。小名就是‘香儿’。”
“丁香,丁香。”丁嫂重复了好几遍。渐渐热泪盈眶。
“望,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好的!就叫丁香。”
“香儿,”丁嫂俯下头,在王子贇,不,不现在叫丁香的小额头上极其轻柔的亲了几下。
“哎呀!你们一家真好!”农妇阿雨提着一个大陶罐茶壶进来了。看到丁嫂对妹仔这样亲热,不由羡慕。我可是从未亲过我家仔。阿雨想。
“来,喝我家自己晒的茶。我家细伢仔的阿爸晒了好多种茶。看你们没有力气,又累,又饿。”善良的阿雨关切的望着丁家两公婆。
“给你们泡暖胃的茶。”阿雨从靠墙角的旧矮柜子里的一个麻袋里,抓出一把想草药一样的枯草,丢进桌子上的陶瓷茶缸里,掺水,盖上盖子。
“来给妹仔兑米糊糊了!”阿雨把水倒进早就装有米糊糊的瓶子,用一根筷子搅拌。那认真的神情,就好像丁香是自己家的仔一样。
“丁嫂,你们在这饮茶,我去端粥。”
“阿雨姐。”丁嫂很感动。
此时太阳已经朗照到这个山脚的农舍,天井湿漉漉的土坝子上,几株小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阳光中的桂花香味更加浓郁。细小的白色的桂花,一小簇一小簇的挤在桂花树干的各个角落。
丁望儒心中诗情涌现,不由吟道:“星夜携女罗万岭,清晨迎客入农家。黄狗哼哼摇摇尾,桂花渺渺抖花蕊。阿雨泡茶又煮粥,茶浓粥香一家亲。”
“望,”丁嫂用满含崇敬爱意的神情望着自己的老公。她明白,这时的丁望儒极是开心:得到乖巧的女儿,碰到善良热情的阿雨。而阳光普照,花香阵阵。更是锦上添花。
一土钵白粥,一碗白萝卜和青辣椒的泡菜,阿雨摆上三个土碗。
“我去摘桂花。”阿雨转身出门,丁望儒看到阿雨手拿大土碗,站在一根条凳上,摘下一些桂花。舀起井水,倒了一些在大土碗里。
“阿弟,阿妹。喝喝这桂花水,清凉的。”阿雨捞起桂花,全部丢在白粥里。又把碗里的水递给丁望儒。
这桂花粥还真是好吃,粥里有白米的清甜,有桂花的清香,配上微酸的清爽的白萝卜。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