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学文。”她故作轻松地说,“文科简单,理科太难,费脑子。”
“不是吧。”刘瑶瑶奚落道,“你成绩这么好还担心这个。”
“对呀。”周娅附和,“你可想清楚,咱们……”
“我知道。”她不耐烦地打断周娅的话,把这几天听腻了的那些话一股脑说出来,“咱们学校文科差,本校没几个人选文科,重点班更没人选,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想去学文科呀,就是想选自己想学的,这难道不是理由?”
就是想学文,就是想离开二班,就是不想再和颜矜比。
这半年,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无论她进步多令人咂舌,她就是没有一次成绩超过颜矜。
对,她明明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和颜矜较劲,不要去在意她的成绩,只要和自己比就好,可是她做不到呀。
颜矜就像长在她手指上的倒刺,轻轻一碰就会难受。她不想一直过在这样的比较中,尤其这还是一场对手压根没把你当对手的较量。
这一段时间来,她越来越在意陆昱辰和颜矜的点滴,他们仿佛一片沉重的阴影死死罩在她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不想再偷偷观察他们,更不想再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情绪。
她累了,烦了,也害怕了。
所以,她选择偷懒,选择逃避,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圈子,放过自己。
这是一次冒险,可是当前,她只能冒险。
“你们一个个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文静悠悠地补了句,“人家阮夏学文学理都比咱们好。”
“就是,就是。”刘瑶瑶附和,“我们多管什么闲事。”
阮夏装作没听出他们话里的含沙射影,翻开卷子平复自己的心绪,手机却震了两下。
是何煦的短信,“真想好了?”
“要劝我就算了。”
“不劝。”
“只是以后就不能和你同班了。”
“楼上楼下,又不是见不着,别整那么伤感。”
“我真的很伤感。”
阮夏盯着屏幕,眼睛竟慢慢迷上了一层水雾,她深吸口气,把手机塞进了抽屉,继续做题。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还没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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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夏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和李立秋谈的,最终她“如愿”被分到了文科班,以高一学年第6的“顶尖”成绩。
如大家所料,一班和二班包括她在内只有6个同学选了文科。另外5个都表现出严重偏科,总成绩排在100名以外。不过,对阮夏而言,最大的“欣喜”是铁蛋也选了“文科”。
美其名曰,“我来陪你!”
没有人理解阮夏为什么选文科,就连班主任何娟都在开学前特别认真严肃地“求证”,“你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她努力表现得真诚,“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
他们这届文科一共3个班,本校只有一个,其他两个放在分校。也许是有她这个“尖子生”在,学校一反前几届文科被“边缘化”的情况,在师资和教学上都非常重视,不仅配了最好的文科老师,日常教学也抓得非常紧,营造了非常浓厚的学习氛围。
老师们对原一二班出来的6个同学照顾有加,对阮夏更是格外器重,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疼,毕竟她可能是临川扩校以来最有希望冲刺“全省前十”的文科生。
阮夏也不负众望,分科后的第一次月考便稳稳坐上文科第一。其中,语文和英语两个统考科目,更是排在全年级第一和第三,乐得教语文的班主任合不拢嘴,一激动就在她的周记本上写了句,“继续加油,p大在向你招手。”
阮夏看到这行字时忍不住笑了,旁边的铁蛋凑过头来一看,也笑了。
“你看看,你考个第一,把何老太给激动得,等你真考个p大,还不给她高兴疯了。”
阮夏合上本子,语气里有难得的自负,“她会不会疯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考上p大。”
唔!铁蛋吹了个响哨,一把搭上阮夏的肩膀,半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
不等阮夏回答,她又说,“就刚才,那种自信得有点自大的样子,太美了。”
认识一年多,现在又做了同桌,阮夏早习惯她这种吊儿郎当的调调,有时还会配合她的表演。
比如现在,她就佯装委屈地问,“你的意思是其他时候不美?”
“美……”铁蛋拖长音,抬起她的下巴,故作深情地望着她,“在我心里,你才是最美的,是咱们临川之花,什么颜矜,狗屁。”
乍听到那两个字时,阮夏笑着的眼怔了下,身体紧跟着冷下来。
铁蛋似乎也察觉到了,连忙搂紧她的肩膀,岔开话题,“走吧,今天爷带你去吃顿好的,当给你庆祝拿第一。”
“什么好的?”她也迅速收好自己的情绪。
“红烧牛肉面,双份牛肉,够意思吧。”
“再加两个鸭头。”她假意讨价还价。
“行,再给你加个鸡腿都行。”铁蛋大方应诺。
阮夏被她勾着肩膀朝食堂走去,路过天桥时又看到了他们的学年大榜。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余光往左一偏,又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理科第一,陆昱辰。
文科第一,阮夏。
终于,她也可以与他“并肩而立”。
哪怕,不是真的“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