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木制楼梯被踩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脚步声很慢,仿佛有人扶着栏杆,一步踏上一步,在迟疑, 在犹豫。

可靠在书架旁的两人, 正沉浸在激烈的对峙情绪中,并没人分心去留意那来自楼梯的声音。直到那个藏着虚弱的声音响起:“皇叔, 你是不是在里面?”

豫王猛地一惊, 分神去看的功夫,安岚下巴一抬,逃脱了他的钳制,仿佛一尾滑嫩的鱼儿从手心溜走。豫王眯起眼, 手撑着书架将她又圈在身前, 安岚急得要命, 压着声道:“王爷还不放手,不怕被人看见你如此胁迫自己的学生, 辛苦树起的清誉可就全毁了。”

豫王冷哼一声,头往下压,清晰地看见她维持了许久的倔强, 在听到李儋元的声音时, 全变成了慌张与脆弱。他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眯着眼道:“究竟是我怕, 还是你怕?”

这时, 李儋元似乎等得有点着急,又问了句:“皇叔,你在里面吗?”数寸宽的楼梯上,布靴踏出的脚步声重又响起,竟是要不管不顾往里面走。

那道熟悉的声音,对安岚来说无疑拖她出火坑的良药,可豫王仍把她压在书架上,半点也不愿退让,一想到那人走近,就会看见如此暧昧的姿势,安岚便失了镇定。她瞥见豫王撑在书架上的胳膊,灵机一动,拽着他的胳膊,顺势重重往后一倒,都给推倒下去。

于是,当李儋元微喘着走过来,看见得便是满地的狼藉,还有站在凌乱的书堆和木架之间,表情各异的两个人。

李徽始终面向着安岚,只冷冷朝这边瞥了眼,颇有些被打扰的恼怒感。安岚的头发有些散乱,一脸慌张地站在那里,看起来茫茫然不知所措。李儋元的眸色黯了黯,手伸进衣袖,按住另一只微抖的指尖,用故作平静的语调问:“这是怎么了?”

安岚似乎这时才醒了过来,想跑过来却又怕踩到了地上的书,一脸委屈地看着李儋元道:“我整理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你来帮我捡书好不好。”

李儋元佯装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摇着头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蹲下去帮她一本本将书捡起来,道:“总是这么不小心,明明是来理书,反而变成了扔书。小心皇叔再多罚你一个时辰。”

安岚与他面对面蹲着,隔着一堆书与他对视,看见他眼里流露的关切,心里渐渐暖起来,边将手里的书堆进他怀里,边笑着道:“全怪三殿下突然出声吓着我,若是要罚,三殿下得陪我一起罚。”

豫王默默捏紧了拳头,她在三皇子面前完全没了那种针锋相对的冷静与尖刻,十足的依赖与娇态,这才真正像个十七岁的少女。而两人故意旁若无人地调笑,目的他也并不是猜不出,于是他压下心头的燥郁感,也蹲下来一本本捡着书道:“那为师也陪你们一起受罚吧。”

“我来看她整理的如何?对了,三殿下又怎么会来呢?”豫王不动声色,直接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的马车出了点问题,我看要一时走不了,便想着来帮帮忙。”李儋元答得非常流利,表情也配合的无比镇定。

安岚始终没开口,只是顺着李儋元的方向收拾,渐渐靠在了他的身边。豫王将手里的书重重搁在地上,瞥了眼无辜躺在地上的书架,突然对李儋元大声道:“三殿下,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它扶起来。”

李儋元还没反应过来,安岚怕他身体吃不消,不假思索地跳起来道:“我来帮你吧。”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回头看见李儋元脸上表情淡淡,抓着书封的手指却明显用力,连骨节都带着隐忍的苍白。她心虚地想要哄一哄他道歉,瞥了眼旁边站着的豫王便把话咽了下去,这时李儋元撑着膝盖站起,走到书架旁手指打上去道:“我也还没那么虚弱。”

安岚愧疚地扁了扁嘴,走过去靠在他身边,几乎挨着他的胳膊扶住书架的边缘,柔声道:“那我帮你一起好不好。”

她的语气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李儋元好像被人在心口软软戳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的敏感,也放柔了声音道:“好,我们一起。”

豫王未留神一脚踢翻了刚堆好那叠的书,他心浮气躁地懒得去管,目光沉沉地从两人身上扫过,道:“一个书架,竟需要这么多人来搬,想必它也觉得受宠若惊吧。”

李儋元淡淡一笑,并没有回应这句话,三人一起出力将书架搬回原位,又花了许多力气,才终于将书全推到了该放的位置。

漏壶的刻度一点点挪动,李儋元随口说的那句加罚一个时辰,倒像是铁口直断一般。安岚始终担心他的身体,见书全归了原位,便想拉着他赶紧离开,可这时豫王却轻咳一声道:“为师可没说你能走了。”

安岚被他激怒,转身冷冷道:“罚也罚了,王爷还想要怎么样?”

豫王往那堆旧书一指,“罚你做的事,你还没做完。”

安岚气得牙痒痒,正要与他理论,李儋元却上前一步揽住她,又朝豫王微微躬身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皇叔能否卖我个面子,放我这表弟早点回家吧。”

豫王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可笑,明明都心照不宣,彼此却还要演戏,于是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点了点头,又意有所指地道:“既然你叫我一声皇叔,我便让你一次。不过以后,我可不会再卖你面子。”

李儋元垂着的眸子未动,若无其事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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