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念头刚一冒头便拐到了别的地方……
……因为霍明玦跳下马来,走到在前方抬棺的两人面前,手一伸驱赶了两人,把棺材扛在了自己身上,毫不费力地抬足大步流星前行。
妈呀这是什么姑娘家!
后面两个人只觉肩上的力道陡然一变,目瞪口呆之余,竟也只能调整步伐,亦步亦趋地跟在霍明玦身后,力求跟上霍明玦的速度。
霍明玦走起路来的确脚力惊人,甚至让跟在后面迷迷瞪瞪的一队人恍惚间都以为在前面抬棺的是哪位军爷,而非几天前还哭哭啼啼,软倒在雪地上的娇娘。
即使扛着厚重的棺木,依然脊背挺直,身形端肃,是以哪怕看起来不过是个灰头土脸的哀切憔悴的姑娘,也并不让人感到怪异或可笑,隐隐竟还带了塞北征伐的气息。
跟在后面的妙姐儿顿了顿:“这才是塞北出来的姑娘啊。”
石伯驹闻声无语扶额,看着霍明玦抬棺很快超过了嫁女的队伍,留下面面相觑的披红挂彩,吹锣敲鼓的人群,赶紧带着众人跟上霍明玦悄悄溜进了城。
霍明玦倒没有那么多顾虑,大摇大摆从红罗小轿前面擦过去,由着叶司南在前面指路,一路扛棺到了披红结彩,宾客盈楼的代家。
车马满巷。
门前地上残存着一些爆竹的碎纸屑,更多的爆竹还躺在地上等待在吉时点燃。
商贾家族的门不能修饰得多么轩敞华丽,透过那朴实无华的院墙却可以瞥见院落中郁郁葱葱的满庭绿色和木石。馆阁高轩,掩映在葳蕤的枝条间,不是常人所能拥有。
霍明玦啧了一声,打眼而过,动了动肩上棺木,直直向代家的厅堂走去。
站在门口等接亲的队伍的的人见闯来个不熟的灰衫人,急忙拦住了:“干什么的?”
霍明玦眼也不眨地答道:“送嫁妆的。”
等接亲的人迟疑了一下,站开了让霍明玦进去。
等到棺材缓缓从眼前过了一遍,旁边的人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变了脸色,又惊又怕地一迭声道:“站、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霍明玦低头笑了笑,重复了一遍:“某是来送嫁妆的啊。”
旁边的人迟疑了一下,将棺材又打量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一重:“你不是!你不是!来人!来人啊!”
……
没有人想到一个扛着棺材的人还能将手里剑挽出剑花来。
银光闪烁,白梨乱舞,进退烂漫。
一手抬棺,一手持剑。
冲上来的两个家丁,一个被她拿剑鞘捅在心窝,硬硬给戳到了地上,一个被抬脚踹到下阴,捂裆连连后退。
百万军中取首级,这是一个自带屏障的人。
何况大门到厅堂的院落再大也有限。
剩下的家丁扑上来之前,霍明玦就已经带着棺材箭步直接闯上了代家厅堂。
正坐在厅中笑逐颜开悠悠饮茶的代家老爷子代子丰听到喧哗,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茶盏重重磕到案几上,茶汤立即洒出来些许。
老爷子的神色说不清是惊是怒还是惧。
其他来喝喜酒的客人神色就明白多了,清一色的震惊。
霍明玦四顾一番,打量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勾唇笑了笑,将棺材重重搁到厅堂正中的空地上。
一抬头正对上了代家老爷子的眼神。
气势未敛,沧桑从容,狠辣严厉。
霍明玦觉得有趣的很,偏了偏头,微微一笑。
代老爷子第一次看到有小辈见自己这个神情还能如此反应,愣了愣。
霍明玦问道:“你是代子丰?代家很会做生意的旁支?”
代老爷子不肯轻易作答,也不必答,只是轻轻挥了挥袖子。
家丁又一次冲了上来。
身后终于跟上来的叶司南一众人等立即抽出剑来相护。
霍明玦唰唰挽出剑花,左右一指,随后动作一凝,高声道:“我是代家人!”
家丁动作一顿。
霍明玦继续高声道:“代季鲲死啦!代季鲲死啦!”
不知道霍大将军的大嗓门有没有载入史册,总之现在满堂宾客是感受到了。
代季鲲死啦的声音,响彻代家。
代季鲲是谁?
满堂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无厘头。
代老爷子再次端起茶盏,看向堂下昂然而立的灰衫小丫头。容色大约是殊丽的,但模样狼狈看不分明。
冷静道:“哦?你是四小子的女儿?”
霍明玦觉得这个问题很有点难答,她觉得自己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只会是大将军霍伯杉的女儿,于是干脆不答。
霍明玦不答,代子丰也不说话,半眯着眼打量着她。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上了。
突然锵的一声锣敲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