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步障重重叠叠,将院子中的少女遮出了几个天地,上面绘着美人鲜花,花骨劲瘦,与院子中错落摆放的几株海棠花相映成趣。这些海棠花开的碗口大,有着各色花泽,花相反复,艳丽灼灼。又有一盆变色海棠,早晨是乳白色,正午阳光正射的时候是深红色,晚上是浅红色,十分神奇。司檀笑着道,“这几株海棠花开的倒真好,和棠毓馆的馆名相映成趣呢!”
顾令月笑着道,“司娘子的眼光真好,这几株海棠花是我和玉真小姨商借来的。听小姨身边的四纹姐姐说,这盆绯色大丽海棠,是公主十年前在华山深处一处十分险峻的山谷中发现,费了庞大的人力物力才移过来的,如今开的正好哩!”
众人听着顾令月这般说,愈发敬重起来。玉真公主经营惜园,收集奇花异草无数。却从不肯将花草外借。如今,顾令月举办的春宴上竟有惜园珍藏的海棠花,可见得玉真公主对这个外甥女十分疼爱。
“原来竟是这样。”徐珍殷殷笑道,“难怪瞧着十分眼熟,竟是在前些年在惜园中见过。”
棠毓馆中热闹纷纷,隔壁的蕉院中,顾嘉辰望着绯色的帘子神情落寞怔忡。
“大娘子,”老夫人身边的玛瑙打起帘子从外头进来,笑着道,“三娘子的棠毓馆如今正在开春宴。老夫人说,里头的女客都是长安有名的贵女,问大娘子你可要去看看么?”
顾嘉辰怔了怔,笑着道,“玛瑙姐姐,我的身子今天有些不大舒服,就不过去了!”
少女眉间微蹙,弱不胜衣,瞧着面色苍白到了透明,似乎确实是身子不舒服的模样,玛瑙心中却清楚,大娘子这只是心中过意不去,不肯参加三娘子的春宴罢了。她垂下眼眸,也不点破,笑着道,“身子不舒服可是大事,大娘子还是快些躺在室中休息休息吧!”
顾嘉辰笑着道,“多谢玛瑙姐姐关心。”
待到玛瑙离开后,顾嘉辰从屋子里抬起头,看着蕉院支摘窗外开的正艳丽的几株海棠,心中一片郁郁。
这几株海棠花自棠毓馆移植过来之后,最初的一段日子因着根系受损有点儿发蔫,这段时候经过丫头们的精心照顾,已经恢复了大半生气,台阶下的西府海棠开的艳丽硕硕。若是只在蕉院中看,当真是十分娇艳了。但和如今棠毓馆中玉真公主送来的那几株名品海棠花相比,顿时便如同是小巫见大巫,被比的一片惨淡。
顾嘉辰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当初想索回海棠花,除了确实心爱这几株自己一直照料着的海棠花而言,也存了一些移走海棠花,在接下来的春宴上看顾令月的笑话的意思。没有想到,顾令月竟能在春宴开始的前几日前往惜园,向玉真公主商借来名品海棠,漂亮的解决掉自己的困局。她侧着耳朵,似乎还能听见棠毓馆中此时的欢声笑语,想来顾令月正在大出风头,一时间,在顾府中成为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顾嘉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心情一片烦躁,忽的唇角凝了一片笑意,重新爬起来,吩咐道,“嫣红,伺候我更衣。”
嫣红应道,“是。”伺候着顾嘉辰换了一身绛红湖绸大袖衫,绾了一个堕马髻,顾嘉辰容颜本就美艳,对着镜子一妆扮,愈发显得fēng_liú妩媚。揽镜自照,微微一笑:
既然自己心中不高兴,何必待在屋子里生自己的闷气?为什么不出去让别人也陪着自己不高兴呢?
棠毓馆中,顾令月邀着众人饮着五色饮子。五色饮泛着五种颜色的色泽,甜津津的。瓜果爽口,顾婉星犹如一只穿行的蝴蝶,她容貌娇憨,气质天真,瞧着十分讨人喜欢,游雅看了一眼,问道,“阿顾,这位姐姐是?”
顾令月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堂姐,名叫顾婉星。”
顾婉星瞧着天真娇憨,且顾令月肯邀请顾婉星参加自己的春宴,帮助自己待客,显见的和顾婉星的关系十分不错,徐珍爱屋及乌,望着顾婉星笑道,“原来是顾二娘子。”
顾令月笑着道,“你别瞧着我二姐姐腼腆,其实她性子很好,人也孝顺哩,我十分喜欢哩!”
徐珍、游雅等人因着顾令月的介绍而神色郑重起来,重新看了顾婉星一眼,笑着点点头,“过些日子我们会聚一聚,顾二娘子也过来呀?”
顾婉星白皙的脸庞因为兴奋涨得通红。
这些年,韩国公顾鸣因着与丹阳公主的缘故,远离于皇家朝廷。顾轩作为顾鸣的嫡亲弟弟,受了连累,也无法在朝中担任实职,顾婉星说是韩国公的侄女,实际上却是一个白身的女儿,平日里自来也交不到什么身份高贵的朋友。今天在家中春宴上,因着堂妹顾令月的缘故,竟很快就认识了这么多长安贵女。且这些贵女对自己的态度都十分和蔼。
她自知是托了顾令月的光,脸上泛起丝丝红晕,福了福身,温婉笑着道,“其实三妹妹对我夸过了,到时候我一定去。还请游娘子多多照顾。”
顾嘉辰领着嫣红、奼紫捧着一个紫色木匣出现在棠毓馆的门前,笑着扬声道,“三妹妹,我今儿个来寻你赔罪,可以进来么?”
大丫头灵犀和绣春守在门前,瞧见顾嘉辰,面色微变,互视片刻,心中都不大愿意请顾嘉辰进来,只是她们毕竟只是奴婢,顾嘉辰却是顾家的大娘子,不敢对说什么,只得道,“大娘子,如今我家小娘子正在里头宴请朋友,你若有事,不如迟些天再过来可好?”
棠毓馆中少女们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