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菡兀自在台阶上坐着,黯然地想着心事,负责监视的侍女已经将她视为空气了,却不知她的耳朵可没闲着。谁也不知晓,凌菡的听力极好,又练过一些精妙的技艺,用这半条楼梯的“捷径”,她是绝对有把握捕听到一些事情的。
细想来,也许那天夜里楚瀛飞放过自己,也是觉得廊下和书房内间的距离隔得太远,自己就算听到也听不真切吧,遗憾的是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正如此刻,上官蓉樱花融雪般的啜泣声正隐隐从几丈之外,那厚重紧闭的楠木门中传出来。
“蓉儿,别哭了,你这样子,我实在难受……”
“瀛哥哥,都怪蓉儿不好,送你荷包,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你说我放什么花不好,偏偏放香气浓郁的夜丁香!想着我们只能在夜里相会,却不知道夜里还藏着刺客!被他们这般暗算,我真是愧疚死了……”上官蓉一腔如泣如诉地自责,楚瀛飞那寒刀利剑般的心,只怕碎成一节一节了吧。
凌菡竭力忍着嘴角的冷笑,好在蒙着丝绢,旁人也看不真切。
“蓉儿,这怎么能怪你呢,就算没有那个荷包,他们也会把毒(粉)藏在别处啊。”楚瀛飞柔声劝慰着,凌菡听了就来气,也不知是正义当前还是物伤其类,总之心头怒火中烧就对了。
“瀛哥哥,我就是想不通,我们怎么这般没有缘分!当初父皇都要给我们指婚了,戴姐姐却出了那么可怕的事,我都疑心、她是不是被人暗算了!否则我们怎会是今天这局面……”
上官蓉幽柔婉妙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连凌菡都不由动摇起来,自己也只是听了柳叶的一面之词罢了,或许、怎么可能!困惑间,一个念头赶紧拍飞了凌菡的犹疑,自己也真是病得不清,那天在暴房,上官蓉的毒辣还不够明显么,自己又不是楚瀛飞,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惯了,不知道暗箭暗贱的可怕。
“蓉儿,你知道,我的心都在你这里。我之所以爱上(战)场,还不是因为受不了这可望不可及的痛苦……”
“阿凌,不哭了。上(战)场有什么可怕的,看着你难过才是真的痛不欲生……”
霎时间记忆重叠,凌菡蓦地站了起来,手臂撞在栏杆上,脚底一滑,整个人滚下了楼梯。所幸意识还算清醒,在侍女怀疑之前,她先喊了起来:“蛇、有蛇……”
两个侍女唬了一跳,楚瀛飞开了门,上官蓉也警觉地拭干眼泪,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回太子妃、三皇子,凌掌衣来送三皇子弱冠之礼的衣物,奴婢们说在阁楼的书房,她就准备上楼,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喊着有蛇,就摔倒了。”
凌菡这下摔得不清,因此也不用装表情,根本就是疼得面色发白:“奴婢看见台阶上有一条蛇,心下害怕,就摔了一跤,还望三皇子和太子妃别见怪。”
“哪来的蛇呀,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那刻薄的侍女撇撇嘴:“难不成我们还藏了蛇要伤你不成。”
“行了,我们走吧。”上官蓉怨愤地看着凌菡:“她如今是太子眼中的红人,本宫可不敢开罪。”
“三弟,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上官蓉忧伤地回望楚瀛飞,用手绢拭了拭眼角,翩然离去。
凌菡从地上爬了起来,见衣箱扣得牢,没有被撞开,便捧起来放在桌上,一瘸一拐地走了。
“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