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倒豆子一样砸下来,师歌坐在海岸边的岩石上发呆,她还穿着嫁衣,一身水湿狼狈不堪,耳边海风呼啸,眼中海浪翻腾,她脑子里一团乱,也理不清个头绪来。
薛沉撑着油纸伞走来,那伞仙竹为骨,鲛丝为面,伞面绘着蓝色忘茶花,伞下人如画,清润仙姿渺,他才从地府回来,终于不再是只猫,移魂回了人,较从前竟然白嫩了许多,人看着也嫩了几岁。
他撑着伞站在师歌身后,真是愁的头发丝都要白了,他二个小时前回去时她就是这个姿势,现在他回来了,她跟望夫石一样动都没动一下,向日葵那个惹祸精也没了踪影,又不知道跑哪儿去闹了。
“薛沉,你跟地府比较熟,你知道魂飞魄散的人能救回来么?”
“……”
薛沉撑着伞站在她身边,遥望海浪沉默不语。
师歌也没指望他能答,她不过是绝望乱投医,她捋了把头发深深地吁了口气,声音被海风吹的七零八落,“不能,是么?我知道了。”
“也不是不能,是非常的难。”
薛沉扛着伞到肩上,他微微转了下伞柄,到底还是不忍心,他总是善良啊,他叹气说:“魂飞魄散后魂魄会散落天地间,就像散落在地的齑粉一样,即便是十殿阎王,九天上神也没有那样的力量能将魂魄再聚回去,不管是人和神,都有力所不能及的事儿,除非——”
“除非什么?”
师歌急忙回头,她坐的太久,腰部以下麻了,于是一失力一拱腰大头往下就要倒地,薛沉连忙去拽她,竟然被带着滚到沙滩上,师歌气都没喘匀就被他压着,一口气憋在胸腔差点儿背过气去。
“……”
薛沉压着她一动不动,师歌被他的无耻吸引了全部心神,两人四目相对,薛沉觉着她的眼神有些‘含情脉脉’的意思,他默默地伸手,拿过一侧的伞挡在头上。
“……”
师歌被他的无耻震到要内伤,她等着他良心发现圆润的离开,发现某人良心跟着心脏一块儿病了,于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压着我做什么?”
“……给你挡雨,用我的体温温暖你。”
薛沉温情脉脉,师歌差点没儿没吐出来,她一个翻身反压着他,然后爬起来,薛沉急忙拿伞遮雨,然后细细地抹去脸上的雨水,好像这雨能要他的命一样。
师歌真是醉了,她去夺伞,一腔怒火全发在他身上,对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是男人么?你他妈的站我身旁自己打着伞!你他妈的有良心么!?你他妈的当我死人么!?你他妈的装什么柔弱!?”
薛沉被她一连串的‘你他妈的’快给绕晕了,他躲着她不肯给她伞,笑着讨饶,“别抢别抢!我不能淋雨,不然会发霉的,我这还有伞呢!给你给你!!”
薛沉急忙又摸了把伞给她,师歌拿到手里转着没有撑开,薛沉要帮忙,她突然扔了伞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
薛沉摸她头发,摸到一手的水湿寒凉,她在他里瑟瑟发抖,他听到低低弱弱的哭声,他揽着她的肩按到怀里。
“向阳有救的是么?你敢跟我说没救,他他妈骂死你!!”
师歌眼泪流出来,她从来坚强,哭也不过是几声微弱的啜泣,却更让人心疼。
薛沉摸她脸颊,她的脸冰凉的,他叹了声气,苦笑说:“除非时光倒流,可是从混沌开天从来没有过先例,我不想你希望落空,时空是非常复杂的存在,牵扯一发动全身,即便是九天大神都不敢动,因为一动,可能很多人就不存在了。”
“……你能闭嘴么?”
听他说话简直让人想自杀,师歌一拳把他砸开,她一捋被子对着海浪嚎啕,非要把悲痛绝望感嚎出去!!
十分钟后,她一捋头发转身,然后捡了伞撑着找了个山洞,把那乱七八糟的嫁衣给脱了,那衣服质量倒是好,水一洗,鲜艳如火,她摸着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用张火灵符把嫁衣烧成了灰。
薛沉在雨中看了她许久,他轻轻的一声叹,走过去说:“找个地方吧,我们聊聊,我给你规划下人生,开解下心情。”
“……”
师歌目光呆滞,薛沉自顾拉着她走,他早就看准了一个洞,干燥不漏雨,她个傻子还把鞋给扔了,你说多缺心眼,结果光着一双脚跑了这么远,脚底不知道被划了多少道口子。
山洞里干燥,薛沉掏了件风衣出来,给师歌裹在身上,然后往外掏吃的,都是些精致可口的点心,都是她爱吃的,她却连伸手都没有,她真的半点胃口没有。
“你知道柏简阳父母是怎么死的么?”
“……”
薛沉拍了下腿,让她把脚跷上去,他给她上药,叹气说:“柏简阳的命数确实是被强行改变的,不止他一个,还有陆岸生和你,善恶有报不是说着玩的,陆岸生不就救了自己的亲人,所以说,柏家落到这个地步跟柏简阳自身脱不了关系。”
“不是说有因才有果么?”
“爱情只是人生的一味调味剂,别让它影响到你的是非观。”
薛沉轻淡地提醒她,这话别人说可以,她说出来,就危险了。
师歌敛下眼睛,她突然笑起来,她捂着脸埋在腿上,笑得肩膀打颤,薛沉真怕她是受不了打击郁成神经病了。
“你说的对!”
薛沉刚要安慰她,她突然抬头把他吓了一跳。
师歌脸色恢复了平静,她的头发长了,现在散落下来,她灵活地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