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蹲下来,他轻轻抚摸她头发,“荼荼,我做的从来都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可你从来不信我。”
司荼抬头看他,她冰蓝色的眸子蒙了层水色,像是在哭,可是不是,天神司荼,生而无泪。
她反问他:“薛沉,你知道你最让人恨的是什么?”
“什么?”
司荼笑着偏头,明明没有流泪,那张脸的每一处却都像沾着泪,沉重的苦涩。
她说:“是自以为是。”
薛沉一愣,他慢慢收回手,无言地看她。
司荼笑了声,她抬手抚摸他的脸,她真的爱他,爱惨了他,他是她第一个见到的同类,当然意义不同,爱上他,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她总以为他们是世上最亲的人,结果,至亲至远,夫妻啊。
“荼荼……”
薛沉握住她的手,温声唤她。
司荼回过神,她吸了口气,瞬间冷静下来,她说:“薛沉,我司荼是天神,我不需要别人为我规划人生,我的路不管错的对的,我自己走了我自己负责,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谁都没有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人生,你以为是为了我好,你以为是给我幸福,你一直在努力,可是你从来没想过,这个幸福不是我想要,那它怎么能叫幸福?”
司荼一口气说完了,她慢慢站起身,她的眼神很空,像被什么掏去了所有的灵气,骨子里透着一种浓重的苍凉来。
她像一夜成长了,变的无比陌生。
陌生的让薛沉心疼
他突然很惶恐,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一直想要她幸福,就好像每个管制孩子的家长,他觉的她不成熟,他想她少走一点弯路,他总是想以后她总会懂的。
可是现在她告诉他,他自以为是,他错了……
他错了么?
司荼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她拉了张椅子坐到桌边,专注地盯着水晶球看,水晶球里柏明阳的魂魄细细的一缕,弱的像个水滴就能震断。
她轻悄悄地伸出食指按在水晶球外,柏明阳的魂魄像是感应到,像条小龙一样摆着尾巴游过来,它游很费力,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
司荼一下笑起来,心头总算有一丝暖意。
她在心里对他说:快些好起来吧,等你好了我就要离开了,为了你,我已经离开了太久,我自己也知道太久了,都成祸了。
薛沉站在不远处看她,她不是背对着他,是侧对着他,她一次都没回头,像是他不存在一样,或许,是她心里当他不存在了……
雨一直下个不停,薛沉坐在窗前看雨。
秦良不喜欢太娇艳的花,他院子里种的是柳树,细雨中,柳条款摆,细细袅袅,正是,烟雨琢绿春意浓,山色不解离人愁。
薛沉看着美景叹气,他手上捏了个小瓶子,一阵怅然若失,他原本还有个愿望,结果又一次谈崩了,不知道还有实现的机会没。
他转念一想时间不多了,这样浪费实在是不好,他回头问:“你饿么?”
司荼从谈崩后就一直坐在桌边看水晶球,其实她跟柏明明以后有的是时间谈情说爱,完全没有必要扎他的心,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不饿。”
司荼淡淡回他一句,她倒没有跟他赌气,她回过头很平静地问:“明阳大概什么时候能铸魂成功?”
“十天。”
司荼听到只要十天,她先是惊喜,然后又变成了惊疑。
十天?如果这么容易当初他为什么不救柏明阳?薛沉的时间史不在天年木上,她看不到他的套路。
“对,十天,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这里等十天,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十天以后再来,不过你最好还是在这里等。”
“为什么?”
司荼眉毛一挑,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走,但他这句话像在挑衅,让她很不爽。
薛沉笑的像三月的阳光一样暖,他说:“因为我想你留下来,你知道我的,我这人阴险,万一我哪天一个不高兴毁了柏明阳……”
“你敢!”
司荼眼神一挑,杀气纵横大开!
薛沉一扬眉毛,向来正经的人突然就不正经起来,司荼拿起桌上的水晶杯子,正一圈反一圈地晃着,冷冷地看他。
薛沉失笑,开个玩笑而已,至于么?他习惯性想搂着她,司荼跟条件反射一样一瞬间逃离开来。
薛沉手保持着伸出的姿势,好一会儿才收回去。
好尴尬。
他又是一声苦笑,低声说:“行了,玩笑到此结束,你爱在这儿就在这,不在这儿就走人,我累了,我不是跟你说笑,这十天你最好管好你的手,如果你再惹出乱子,柏明阳会真的消失,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他。”
又威胁她,司荼敛下眼,虽然不服气,却还是屈服了,等柏明阳好了,在她回十一界之前,她一定要再跟他清算一次。
第一百一十章一审
天黑了,已经是傍晚,雨还在下,树下的灯泛着柔白的光,把雨丝染的像画一般清灵,薛沉坐在门口发呆,他已经坐一下午了。
秦良知道司荼来了,他们在电话里争吵,秦良的意思是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把司荼弄回十一界,哪怕是下.药!
他第一次任性的跟秦良争吵,他执意要代替司荼进十一界,谁劝都不行,他甚至在周围下了封印,导致秦良连家都回不得了。
偌大的院子只有他跟司荼,从前第十殿也只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