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的脸都吓白了,嗫嚅道:“这可怎么办?”
王凤语瞪了老婆一眼:“别说话。”
凤娇心中也是猛然一跳,她没有犯法,当然不怕什么,可她也知道,这个年代,工商和税务等部门执法很不规范,人为因素影响太大,后世,也有受害者为此上访好几年的。
真不想摊上这事儿,但怕也没有用,必须得想办法解决,她定了定心神,依然微笑着,问接运站的工作人员:“是哪个工商所的人来检查的?”
“站前街工商所。”
“谢谢大哥!我想说一句,我没有走私,我那些货物也是正正经经从市场批发来的,还请你将我的货看好了,千万不能有什么损坏。我也是个普通人,筹集这么多钱不容易,两万多块钱,我拆房子卖地也赔不起。”
看凤娇说得可怜,接运站的工作人员脸色缓和了许多,甚至有些同情的样子:“好吧,你放心,你的货,不会坏的。”
凤娇问清站前街工商所的地址,带着堂哥和堂嫂便朝那里走去,刚才,吴青峰就在那附近晃悠,显然是等着看凤娇的笑话。
工商所的所长检查工作去了,是副所长在值班室,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吃得又白又胖,一看就是个“贪官”。
凤娇说明来意,他打着官腔,哼哼哈哈地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的货是走私物品。”
“我的货物不是走私物品,你看,这是我的发票,走私就是没有给国家上税,上了税就不能算是走私,对吧?”凤娇赶紧拿出进货的手续,心里暗暗感激刘林,还是他提醒自己,不然,这个坎儿,可就迈不过去了。
白胖子接过发票,一张一张仔细看过,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翻着眼睛想了想,斯条慢理地说道:“这些发票是真是假,我还要发函到广州核实,你回家等着。”
“得等多久?”王凤语实在忍不住,插言道。
白胖子眼睛一瞪:“我们的工作,什么时候轮着你指手画脚了?回家等着就回家等着,啰嗦。”
凤娇指着工商所墙上“为人民服务”几个字,“你们工作,不是为我们服务的吗?我们怎么就不能问了?”
白胖子张口结舌,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狠狠瞪了凤娇一眼:“别在这里逞口舌之利,什么时候交代清楚在哪里走私的,事儿什么时候算完。”
王凤语虽然没有经过事儿,但毕竟年纪大些,比凤娇能压住火,他是不抽烟的,却预先在口袋里装了一盒红塔山,此时,他动作有些哆嗦地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一点心意,我说,我妹妹真的没有买走私货,农村人做点事情也不容易,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倩倩嫂也急忙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哀求:“那么多货,放坏了可怎么办?再说,我们工厂,还等着布料开工呢。”
那人拿起烟扔到王凤语身上,一脸鄙视地讽刺道:“这是干什么?还想来这腐蚀拉拢的那一套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让你回家等着,就老老实实等着去!”
倩倩的眼泪吧嗒一下就掉到了地上:“所长——”
凤娇见他这样不讲道理,也很生气,忍不住出言讽刺:“你说是群众举报,是哪里的群众举报的?广州那边的吗?那他怎么不举报我进货的商店,反而不辞辛劳跑到长河才举报呢?若是长河群众举报,我的货物,他怎么见到的?你和这个举报的群众,是不是关系不一般?”
白胖子眼睛一瞪:“你是不想要货了?”
凤娇气坏了,反而笑起来:“副所长,我的发票明明是真的,你非要颠倒黑白,说是假的,显然故意扣我的货,我若是老老实实回家等着,这冤枉可就沉了大海了!”
“你,你竟然敢说我颠倒黑白,真的假的,我看不出来吗?你那就是假的。”胖子咆哮道。
“我可是从批发市场的税务代办所开出来的。你说,我该怎么想?是说广州市站西批发市场的税务代办开假发票呢,还是认为你水平太低、不称职呢?”
胖子气坏了,瞪圆了眼睛:“你敢说我不称职?你的货还想不想要了?”
“我的货,正儿八经买的,又有合法手续,你凭什么说扣就扣?”
“我还就扣了,怎么地?”
胖子的态度特别猖狂,凤娇恨不能一巴掌掴上去:“死胖子,我就不信,你的手能大过天,长河没有说明白事情的地方了。”凤娇飞快地抓起自己的发票,放好到帆布背包里,这可是证据,不能出差池。
被人骂做死胖子,那人气得要死,大吼一声:“你敢骂我?等死吧你,不把那货物沤成肥料,今后,我就倒过来走路!”
“你倒过来走让大家看看!”大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老者,两鬓都有些花白,他虽然很瘦,个子也不高,但浑身上下,有股难以遮掩的威严,“陈琦,你就说这样对待工作,对待群众的?”
胖子的脸,瞬间一片苍白,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秦局,我——”
“小同志,把你的发票拿出来给我瞧瞧。”
凤娇觉得他很面善,就拿出所有的发票:“这些真的是批发市场的税务代办所开的,是真发票,你看这上面的公章。”
老者也不说话,带上老花镜把发票看了又看,递给那个胖子:“你说,这发票哪里有假?”
“秦,秦局,没有假!”
“那你刚才为何说是假的?”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