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强听凤娇要去乡政府,二话不说就跟来了,凤娇也能体谅爸爸的心情,那个王副乡长不是好人,他仗势欺人,既然敢贪财,难道不敢好色吗?自己长相在这里摆着,万一那家伙邪念顿生怎么办?
凤娇早就听说过王副乡长,但没见过他,想着他那么凶,令乡长和书记都不敢招惹,还当他五大三粗,很有威慑力呢,谁知竟然个子不到一米六五,脸上也没有三两肉,是个又黑又瘦的干瘪老头。
他才四十岁出头,还不算是老头,只是特别老相。
王国强把家里那兜苹果拿来了,还一脸笑容和王副乡长打招呼,这家伙才挤出几丝笑容:“老王,好久不见,听说发财了。”
“哪里,孩子瞎扑腾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咦,老王还谦虚。这是你闺女?这么年轻的——”他语气顿了顿,大概怀疑工厂是王国强开的,凤娇实在太嫩了。
凤娇见提到自己,就接过话茬:“王副乡长,我开了个服装厂,刚好属于你管,万事开头难,这段时间也太忙,一直没有来向你汇报,是我的不是。”王副乡长主管经济发展,王国强在乡政府时,就归他管。
“哎哟老王,真羡慕你,跟着闺女享大福了。”王副乡长口不对心,这话说得很酸,充满嫉妒的味道。
凤娇摇摇头:“我算啥呀,我哥才行呢。”
“你哥?老王,你儿子部队的吧?嗯,三十岁,营长了吧?”
凤娇暗叹爸爸也太低调了,乡政府的人,居然不知道哥哥都正团了,有时,低调并不都是好事。
“嘻嘻,营长算啥?我哥是团长。”
“团长?”王副乡长有些吃惊。
“团长算啥呀,我哥若不是太年轻,升师长都不在话下。”
王国强见凤娇说话口气这么大,很是惊讶,但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女儿的能耐,比他想象的大,他坚信女儿说这些,肯定有目的,他不能揭了老底,让女儿说不下去。
王副乡长眨巴着小眼,试探着问:“老王,我知道你家是烈属,叔叔是个老八路,不会你家还有什么老革命亲戚,还健在吧?”
“没,没有,我儿子是战场立功,本来推荐上军校,他把名额让给战友,自己考了一个,前年一毕业就留在军部,然后放到部队锻炼,提的团长。”王国强说起儿子,一脸骄傲。
王副乡长微微松口气,凤娇可不想铺垫了半天,让爸爸一句话搅黄了,她接着说了一句:“我家虽然没有还在人世的老革命,我嫂子家有,她爷爷是老红军,当到军区副参谋长。她爸爸十三岁就跟着爸爸打鬼子,十五岁就当排长,二十岁当营长,哦,南征北战的故事,就是以他们军为原形拍摄的。”后面这句话,是凤娇杜撰的。
王国强不愿意让人觉得他儿子是吃软饭的,急忙解释:“我儿子立功,考上军校才认识的媳妇,他同学现在都提了团长,他靠自己本事。”
王副乡长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眨巴地特别快。
凤娇猜想,他肯定在掂量到底敢不敢敲诈自己。
官场里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牵扯,万一嫂子家的人在省里认识人怎么办。他叔叔在长河市都未必能一手遮天,更别说更上一级的官员了。
“王副乡长,我今天来呢,是想给咱家乡做点好事。”
王副乡长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好些官员敲诈时,都以公事为借口,他刚想说话,却被口水呛住了,“咳咳咳咳”,直咳得脸红脖子粗,气儿都快上不来了。
凤娇等他安静了,这才道:“王副乡长,我听说了个发财的路子,可就是太忙,没精力去做。”
“什么路子?我来帮你。”
“你大概看不上,见效慢。”
“什么路子?你说。”
“省里要扶持一批农民种果树,日本来的品种,喏,果子能长这么大,又脆又甜特别好吃,一斤能卖两块钱,一亩少说有两三千斤,家里若是栽种上两三亩,一年一万多是保准的。”凤娇这说的是实话,前世,她也听说过,陕西省最早种富士苹果的农民,早早买房进了城,有人买了门面房,守着金饭碗有钱又悠闲,还有一批有眼光又能干的,最后要么组建建筑公司,要么开发房地产,一个个腰缠万贯的。
王副乡长有些泄气,县里也鼓励农民种果树,可惜没人愿意,富士苹果得五年才能挂果,这五年,家里的日子怎么过?
“哎哟,王乡长,你没听说省里有扶持政策吗?你这么有本事,完全可以让省里扶持咱们这里呀?我们这里人少地多,荒山荒坡若是能打上机井,都能种树,不会浪费好田地的,农民的日子也不会受影响。”
“可这事儿也麻烦啊,山坡,得打深井,花费很大。”
“王乡长,不麻烦能找你吗?谁不知道你本事大。”
王副乡长被奉承地浑身舒泰,咧嘴笑了笑,但还是不忘贪婪的本心,他说道:“可我去上面活动,怎么也得带点小礼品吧?你看看咱们这儿,穷山恶水的,连个礼物都凑不出来。”
“哦,这样啊。”凤娇皱起眉头。
王副乡长眼巴巴看着,心里大概不停地祈祷凤娇能理解他的心意。
“王副乡长,你要是能争取省里的支持到咱靠山屯,打一眼一百米深井贷款,再加明年春天一千亩富士果树苗,我赞助乡里一万块钱。”
“一万?”王副乡长的口水差点流出来,他赶紧吸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