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丰化不语,奋力挣脱韦谨风,韦谨风这时已明白过来,暗骂自己多嘴,可他哪知道倪丰化不知情呢,而且韦长欢也没不让说啊,罢罢罢,还是点了穴道吧。
韦谨风一手拉住倪丰化,一手电光火石地般点了倪丰化几处大穴,连带着哑穴也一并点了,在倪丰化倒下前,招呼越衡一起,将人抬到了榻上。
倪丰化急得干瞪眼,越衡很不厚道地竟觉得有趣,跟了倪丰化十多年,头一回见他露出这般生动的表情。
将他在榻上安顿好,韦谨风安慰道:“殿下放心,欢儿功夫不错,且现如今高延的大王小王和喽啰都在咱们手里,又有昭王殿下一起,不会有事的。”其实他也是心里打鼓,但他也知道,拦不住的,倪丰化中封喉之毒,虽不能全怪韦长欢,可用毒之计是她提的,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倪丰化急得腮帮子紧紧的,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玉门三巫,可是在高延!眼下高延王及其嫡亲血脉皆落入敌手,玉门三巫作为高延王族的守族人,岂会袖手旁观?
倪丰秀与韦长欢策马狂奔了一天,已入了高延境内的荒漠之地,攘攘黄沙,萧索寂静,风一吹,身后的蹄印也没了影。
“我们下来歇会吧。”倪丰秀见韦长欢有些疲惫,出声道。
韦长欢点点头,将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搓了搓,下了马。这夜间的大漠,确实冷了些。
地上黄沙辽辽,天上群星闪烁,浩大无垠,平白叫人生出一丝寂寥之感。
“在想什么?”倪丰秀见她仰头望着天空出神。
“没什么,”韦长欢道:“只是觉得此处夜空不同于大豫、南诏,便多看了会。”
“你可认得星宿?”
“不认得,不过眼熟一个北斗七星。”韦长欢看着夜空中那个大勺子道。
“那也不错,”倪丰秀道:“识得北斗七星,便也知道北极星,孤身在外,也不怕迷了方向。”
韦长欢转过头看向他,见他虽神色平和,目光中却有一抹郁色,淡如薄雾,影影绰绰,很远,又很近。
“是吗?”韦长欢看着他喃喃道:“北斗七星,这么厉害?”
倪丰秀听了她这孩子气的话,忍不住轻轻一笑,方才那抹郁色也已消失不见:“是啊,一年四季,天上星宿的移动,皆围绕着北斗星,每天十二个时辰,北斗星的方向,都在变动,所有的星宿,也跟着它运转。”他指着天上那星:“你看,如今是春天,北斗星指着的,是东方的寅宫。”
“那,它那斗柄前方的两颗星,叫什么。”韦长欢指着天道。
“那是招摇二星,”倪丰秀道:“最亮的两颗星。”
“你好像,很懂星宿。”韦长欢意有所指:“经常奔波在外?”
“不过略知一二。”倪丰秀避重就轻:“你爹,才叫很懂,他曾说过,做大将的,要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中通人事,才能带兵。”
“可你的理想,并不仅仅是成为大将。”韦长欢脱口道,倪丰秀却沉默了。
二人都望着天空,耳畔是风吹过沙子的声音,如同蛙鸣,回荡在沙丘之间,余音环绕,久久不息,更有越来越响之像。
倪丰秀察觉到有些不对,一手拉住韦长欢,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物。
忽然,蛙鸣般的声音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寂静如同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倪丰秀与韦长欢的心脏。
接着,唰唰几道白影闪过,二人已被三个身穿白色长袍,面盖白色面具,头戴七色雉羽帽的人,如同鬼魅般围着。
韦长欢尚来不及反应,那三个白袍已嗡嗡地一齐念起咒来。不多时,一个如烟雾一般的黑色圆圈凭空出现,圈住了倪丰秀与韦长欢二人。
二人衣袍晃动之间,与那黑圈有些碰撞,可所触之处,竟像日出冰化一般,消失了!二人俱是大惊,纷纷后退一步,撞到了各自的脊背。
“他们是谁?”韦长欢的声音有些颤抖。
“玉门三巫。”倪丰秀答道,声音中带了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