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溺在盘锦口中的那句“您和沈公子是不可能的”久久不能自拔......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和沈昭思何时可能过那么一段两段么?
院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掌踩地声,虽那人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脚掌与呼吸,长明还是耳尖的听见了。这犹犹豫豫琢琢磨磨的脚步声便和年初在小竹林自外头听见的那斯文公子一模一样。
长明稳了稳心神,道:“沈昭思?”
盘锦心里一酸:“姑娘,您都伤心魔怔了?沈公子现下正在前院,同王爷一起商议同侍郎府小姐定亲的事呢。”
沈昭思实在听不下去了,咳了咳,从院门子处走到长明身边,没敢看呆怔似玉石的盘锦,羞涩笑笑:“长明姑娘。”
长明舔了舔干涩的口唇,无言语。
尴尬,说不出的尴尬。
沈昭思是个极体贴的人,看不得别人如此尴尬,只好自己顶着尴尬先开了口:“我,我今日来找王爷,顺道来探望探望你,长明姑娘近来可好?”
沈昭思说完,更尴尬的看了看杵在原地没动的盘锦。
盘锦得了这一眼,却厚着脸皮站在原地没动。姑娘已经被迫和心爱的人分了手,如今又是物是人非旧人相见,她本想识眼色懂事故的给野鸳鸯挪个话别今生的台子,但......她可是王爷的人,得替王爷,把小娘子看牢靠了。就当做她是一尊假山,或者,一株盆栽罢。
长明也思索到底要如何答话,才能彻底摆脱尴尬。若是她如普通情景一般回一句“过的甚好,公子呢?”,今儿这尴尬的话题便会一直停留在互相问候上。所以她只能换个不那么普通得情景来琢磨。
长明思索良久,回道:“你真的要同侍郎府家的何小姐定亲?”
沈昭思心里一颤,原来,长明姑娘果真是对他有情?今日若不是这丫头漏了嘴,他竟还被瞒的紧紧地。长明姑娘瞧着大方潇洒的,竟也是个打碎了牙捏碎了骨都不肯出声给别人知道的烈性姑娘。
沈昭思愁眉苦脸看着闭目蹙眉的长明,长明姑娘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跟在王爷身边的?果真,无依无靠还目盲的孤女,一生竟孤苦至此。
可惜他亦是身不由己,注定全不了这份情。
沈昭思压着澎湃的心情嗫喏道:“长明姑娘......”
长明却截了他的话:“沈昭思,我跟你讲,你果真不能和那侍郎府的小姐定亲的。你若是跟那小姐定了亲......”
言到此处却不能将男主角的名讳宣之于口,这种痛苦有谁能懂?若是道爷在此,想必能缓解她一两分心头憋闷。季王爷说的还真他娘的对,她果真还是要在他眼瞧不见的旁处,跟道爷雾里观花,水中望月。只不过观得是别的园子里的花,望的是别的人诗句里的月。
沈昭思咽了咽苦涩的嗓门,正欲开口规劝安慰,却听院门处,有人冷嗖嗖地道:“看来本王来的不巧,扰了有情人叙旧了?”
盘锦一个哆嗦行礼:“王爷!”
原本给王爷行礼只要腿弯三分手抬四分另捎带那么一两分敬畏与爱戴便可,但盘锦这个礼,腿弯了五分手抬了八分,另带了十分的“奴婢一直在旁边他们没能有机会交颈而诉你侬我侬”。
季王爷摆摆手,示意:本王知道了。
又看向沈昭思:“我道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找不见你了,原是来找长明半仙了。”
沈昭思眼瞧着长明似乎抖了抖,心里一痛,可怜的长明姑娘。
可怜的长明姑娘确实抖了抖,从认识季云疏到如今这月把,但凡听见季阎王喊她“长明半仙”,可出过一回好事?如今莫不是心上人叫人抢了去,来刑事作孽了罢。
为了不给长明姑娘再添个话柄由头,沈昭思将她郑重看了看,才道:“祖父还在前院等我,我就先走了。”
长明欲言又止,忍不住又劝了劝:“千万,别跟侍郎府的小姐定亲啊。”
不然你真的会死的很惨的,季阎王不会给你们活路的。
沈昭思捏了捏拳:“长明姑娘,沈某,实在是身不由己,告辞。”
长明叹息,唉,好一桩孽缘情深。
当初给季王爷算命,也不是这么个临头遭劫的孤寡命啊。
听见沈昭思最后一句话,季云疏眸里火花噼里啪啦,觑了眼盘锦,盘锦利落的下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与长明。
季云疏道:“你可知道,沈昭思这一回,亲事是稳了的。”
长明点头:“方才不知道,如今知道了。”
季云疏看着她,狠了狠心:“且就算没有侍郎府的何小姐,也会有别的什么李小姐,王小姐。而你一个顾老随手捡回来的算命女瞎子,永远也成不了那些小姐里头的一个。沈家家宅门庭威望,外祖又只得沈昭思这么一个嫡孙,万万不会让你这样一个破落瞎子同沈昭思正正经经的修百年之好。纵是你们情坚意定,你只怕也只能在他妻子正位后,得一个后宅之一。”
长明竖着耳朵听着这一篇语重心长的话,听完笑一笑:“其实你真的不必来特意提醒我,我自己是个什么分量,我心里清楚得很。”
长明闭着眼,将头微微转向季云疏,恰一阵暮晚衬人的小东风自一望的海棠树梢划过,拂起了长明脸旁的碎发。季云疏只听见她冷冷道:“但也需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在乎荣华富贵浮名尘缘的人。如今困守这王府乃是知道王爷留着我这破落瞎子还有些用处,当然,出了这王府长明也不一定还能好好活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