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忠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彭楚藩说:“我叫彭楚藩。”铁忠又问:“你是革命党吗?”彭楚藩说:“不错,我是革命党。”铁忠又继续问:“你是一个宪兵,吃得好,穿得好,官府待你不薄,为什么要革命?”
彭楚藩微微一笑,说:“这事该我来问你,我们汉族的大好河山,凭什么被你们这些满鬼蹂躏了这么些年,我们不革你的命革谁的命?”铁忠听了,呆了好半天,又慢慢地问道:“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一个革命党,准是受了他们的愚弄。你说,是不是啊?”
刚才铁忠问彭楚藩的意思,是看到彭楚藩是个宪兵,而宪兵的头目正是自己的妹夫果清阿。如果让瑞徵知道了这件事,不但于果清阿的前途不利,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这是有意为彭楚藩开脱。谁想到彭楚藩并不领情,大声地辩驳说:“你说我不是革命党,我就不是革命党了吗?我只知道以排满流血为宗旨,以武装革命来推翻满清。我就是革命党……”
气得铁忠面目铁青,浑身哆嗦,但是对付彭楚藩这样软硬不吃的人,也是毫无办法,只得耐住性子继续审问道:“你们有多少同党?”彭楚藩说:“我们有同胞4万万,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铁忠又问道:“你们几时起事?”彭楚藩大声地说道:“就在今天。唉,可惜呀,可惜呀,可惜我没有亲手杀了你们……”
铁忠看到再也无法审问下去,恨恨地骂道:“你这种无父无君无国的东西,只有杀的好。”彭楚藩也毫不示弱地吼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讲。只是你们这些满奴啊,到时候准比我死的还惨……”
这些话气得铁忠的脸色和个猪肝一样,勃然大怒地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拿过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上了:“谋反判逆罪犯一名彭楚藩枭首示众。”写完,把纸朝桌子前面一丢。
几个清兵上来就把彭楚藩的衣服脱了,绑了起来,此时已有4点半钟,彭楚藩也就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清兵们把彭楚藩拖出了头门,在那里彭楚藩壮烈牺牲。
接着又提审刘复基,清兵把他押到了会议厅。刘复基这时候想,为什么昨晚上没有起义?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已经和蒋翊武定下了攻下武昌后,打到北京去的战略计划,看来这个目的是达不到了。遗憾啊!遗憾啊!想到了这里,刘复基不免低下了头。
铁忠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刘复基说:“刘复基。”铁忠又问道:“你从哪里来?”刘复基说:“我先前在41标3营当兵,因为我哥哥从湖南来要到东北去,我就请了假,想同他一块儿去,临时我就在武昌城暂住几天,等着我哥哥。”
陈树屏问道:“你既然在别人家里,老实住几天也就算了,为什么为非作歹,革起命来呢?”刘复基说:“我出营没有多少日子,革命不革命,那些事实在不知道。”双寿说:“你既然和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说不知道?你还往楼下扔炸弹,难道这还有什么抵赖的吗?”刘复基说:“他们要捉拿我,我被逼得没办法,也就把那玩艺扔了下去,实在不知道那是炸弹。那玩艺儿不是没有炸吗?”
铁忠听到此,就吩咐把张廷辅的夫人叫了上来,问道:“他,你认识吗?”那妇人看了看刘复基说:“不认得。”铁忠又问:“你既然是房东,住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做得什么事,怎么会不知道?”张廷辅的夫人说:“他们交钱我租房,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管得了这么多事呢?他们来的人不少,我怎么能认得清呢?再说他们住楼上,我住楼下,我又从来不上楼,楼上的事我根本不知道。”
气得铁忠把桌子一拍,骂道:“你这个刁妇,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杀你,看我今天敢不敢杀了你这个小娘们?”
刘复基知道铁忠这人心狠手辣,说得到做得到,既然自己已入鬼门关,绝没有活的希望,就别再连累无辜了。他眉毛一竖,大声喝道:“你们何必问东问西,炸弹就是我扔的,我就是要炸死你们这些狗官。我们做的事情和这个妇道人家没有关系。”
双寿一阵奸笑,说:“扔得好,连你的命也扔没了。”铁忠对陈树屏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结果了他。”
刘复基听到他们讲的这些话,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心里反而镇静下来,对他们说道:“满鬼啊,你们杀我,我倒爽快了,以后再也不受你们的压制了。只是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体谅我们汉人苦楚的话,还能苟延残喘几日,要都像今天这样残酷的话,你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刘复基还没骂完,铁忠已将判决书写好,上面也是定的“谋反判逆”罪名。
刘复基大笑一声,被那些清兵拖了出来。出来大门一看,外面围观的人已是人山人海,刘复基朝黑压压的人群喊:“同胞呀,大家努力,清朝一定能推翻……”可是他的喊声很快被麻木的,嘲笑的,欢乐的喊声淹没了:“爽快呀,爽快。”“好汉呀,好汉呀!”“杀呀,快杀呀!”
刘复基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怜,我们这些遭罪的不觉悟的同胞呀……”他想到了壮志未酬的革命事业,想到了不知为何夭折的起义,想到了难以割舍的同志情谊,不知不觉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