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如何能甘心?他速度又快又有力量,直接跳起来踹了一脚旁边的小棵绿化树,顿时,干枯的枝桠上的所有积雪都震散了,刹那间盖了周正满身,连眉毛和鼻子都是白的,周正还保持着抚掌大笑的姿势,这样真是滑稽极了。
就这样,两人越打越热闹,周密始终是笑盈盈的陪着她闹,虽然屡屡还手,却从未大力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反倒是周正手无遮拦,无论团了多大的雪球都直接往周密的脑袋上招呼,也亏的她小脑发育不好,一直扔不准。
夜半的街边,再也没有一个人影,静谧而清丽的夜晚,雪渐渐停了,一望无尽头的雪路上,温暖柔黄的路灯高高挂起它的光明,照着他们俩走过的地方留下的两对欢乐的脚印,还有地上散碎的,像被快乐膨化的雪,都纷纷闪着钻石样纯净的光。
回到家的时候,两人衣服里面又是汗又是雪,潮湿了一整片。
白敏熹开门看到周密安然带着周正回来,刚刚还焦急的心顿时化作安慰,她轻声问道,“正正,吃饭了吗?“
周正下意识的瞧了瞧房间里没有爸爸的身影,白敏熹解释说,“你爸爸跟周密吃完饭,爷俩看了会电视,就回单位值班了。”
周密点头承认,周正总算真正把心放在肚子里,原来父母真的没事了,看来像普通父母一样,也就是吵了一架,早晚都会和好。但她那里想得到,白敏熹安之若素的态度背后藏了怎样一番纠葛的心战。
1997年的春节过的不咸不淡,父母交流似乎越来越少,虽然日子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得更暗淡了。
过年没多久,周清煜的工作似乎变得特别繁忙,于是,顺理成章的加班时间也变得越来越漫长,周正曾问过妈妈,如果武装部天天都让部长值班,那其他人都干嘛去了?
白敏熹笑了笑没回答。
虽然晚上回来的少,但不曾减少和孩子共处的时间,尤其是对周密的辅导也要求也越来越严格,他想趁着自己还能跟上周密飞速的学习能力的时候,能做多少是多少,等周密真正上高中了,恐怕他再想辅导也有心无力了。
同时,白敏熹也对周正的学习盯的紧,她这种陀螺性格,不抽就随时歇菜,成败就在眼前了,岂能大意轻敌。
于是从周一到周末,英语补习、语文独训、数学日考、其他辅助科目不定时抽查,周正真的像个陀螺一样忙的晕头转向,但不可否认,白敏熹的督促和周密对她理科持续以来的强化训练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她的成绩在接下来的几次模拟考中,基本上没有掉过班级前十,有这样的文化课分数,在特长生中的确是佼佼者了。
l市每年的特长招生考试都在四月进行,周正轻装上阵,背着画板,端着水粉盒和笔袋,拒绝任何人送,独自奔赴考场。
一个星期后,白敏熹托人提前打听l市特长生成绩总汇,周正专业排名第一,素描、水粉、速写三项总分300,她独获295,远超第二名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白敏熹激动坏了,知道成绩的一瞬间,眼泪不自主的涌出,赶忙用手边扇风遮挡,朋友也由衷赞扬周正的了不起,要知道这个专业成绩在l市的中考中是从未有过的,何况今年考生多、考题难、河北省重点示范高中l市一中又录取的少的可怜。
反倒周正知道后却没什么惊喜,还反问了一句,“为什么扣了五分?”
用尤喜儿的话说,最有魅力的女生就是周正这样当自卑的时候越发显得不要脸,但绝对自信的时候又显得二百五的主儿。
两个月后,暑夏刚至,中考开始。
报考l市一中考生四千五百,当年录取六百,在最后文化课重头戏中,周正排名172,即使完全抛弃特长生的身份,她也可以昂首挺胸以上等生的姿态跨进新的一段人生。
上帝好像遗忘了她很多年,突然有一天想起赶忙补偿一样,还嫌不够似的助她锦上添花。中考刚结束,周正准备好好在家等着看香港回归交接大典的时候,被市游泳队一个召唤,参加了省青少年游泳联赛。
周正从来没有在人生中取得过这样的辉煌,她一下把过去十几年失去的荣耀全都赚了回来。中考的大满贯让她情绪激动导致肾上腺素增加,就这样,稍不留神,在女子组400米蛙泳中,省记录被周正破表。拿了奖杯不算,这成绩直接被队领导帮她申过了国家二级运动员。
后来的很多年,每每周正回顾这段往事的时候都打了鸡血一样对她儿子讲,“你妈我当年!啧啧!地球第一。”
“那我爸呢?”
“……你爸不算!”
“为什么?”
“因为他是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