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停止的心跳,逐渐冰凉的身体,郑依庭全身被血液染红,仰面躺在床上,静止成一幅画。
即使来了好几拨医生,依旧止不住她鲜血直流的伤口,他们束手无策,苍白脸色地跪在地上发抖,害怕要承受血族亲王的怒火。
“滚……”梵古目光一瞬不瞬凝结在郑依庭身上,声音冰凉,凛冽如霜,“您们这群废物,都给我滚出去!”
他手一挥,一道黑雾化作刀刃飞出,击爆了摆放在桌上的花瓶。
医生们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梵古伸手轻轻抚摸郑依庭的脸颊:“郑依庭,别装睡了,快醒过来,深深浅浅找妈妈了。”
室内一片死寂,安静到令人绝望。
梵古不为所动,继续与她温言细语,在她耳边呢喃,他一点一点轻吻她的脸颊,她的唇瓣,描摹她五官的轮廓,冰冷而生硬的,不再温暖的触觉。
他的呼吸都快要窒息了,各种烦躁的狂怒的悲痛的情绪在他的心底酝酿爆发。
“郑依庭,你赶快给我醒过来!”他失控,对着始终无动于衷的她,失声大吼,无数黑雾从他身体中像火山爆发一样蓬勃而出,砰得一声巨响,超倍爆发的能量震碎了所有的窗户玻璃,甚至坚硬的大理石屋顶和墙壁也蔓延出裂缝,屋顶开始坍塌,碎片下雨般纷纷掉落。
梵古狼狈地站在纷飞的尘土中,僵硬地像个雕塑。
郑依庭被黑雾结界保护着,没有沾惹上尘埃,却依旧寂静无声地躺在那里。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这念头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意识,不得动弹。
如果世界要他失去,他就让世界毁灭。
蔚蓝色的眼眸再没有光华,一片死寂的灰蓝,梵古转身,夕阳的余晖照射他无望的背影,决绝不归。此刻,唯有杀戮能解他心头的毒。
“唔……”身后传来细微响动,梵古迅速转身,瞬间移动到郑依庭的床边,握住她的手。
他是久久不得归去的夜旅人,渴望得到天赐的光明。
“郑依庭,郑依庭……”梵古急切地呼唤,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神情。
郑依庭忽然睁开双眼,那一双眼眸是妖异的紫色。
梵古顾不得其他,将郑依庭紧紧抱起搂在怀里:“你没死,你没死!”
郑依庭嘶哑着嗓音,重复着一个字:“渴……渴……”
她主动将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无色的唇瓣献给他,她的舌头急切地在梵古的口腔中探寻。
梵古热切地回应她的索取,他无限配合地将她抱起,让郑依庭坐在他的腿上,她整个人都在他怀中,两个人紧紧交缠,没有缝隙地亲近。
这个吻持续得太久,久到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的旋转,梵古沉湎于爱人归来的狂喜中,无法自拔,直到慢慢地他的意识变得模糊,眼前的光景统统消失。
郑依庭从那股焦灼的渴望中恢复,理智逐渐清明之后,发觉肩膀好沉,是梵古整个人毫无知觉地挂在她的身上。
作为战五渣人类,郑依庭从来都是被亲王大人以强悍的身体素质碾压,如今梵古在她面前昏迷不醒是……什么情况,好吓人!
顾百里虽然本职工作是江城市医院妇产科的主治大夫,但他基本上也是亲王大人家的私人医生,家里从老到小的健康问题都由他负责处理。
惊闻郑依庭被血族重创的消息,他千里迢迢从江城火速杀到塞西里岛,一抵达奥斯凡尔便忧心不已地关切郑依庭的身体状况,给她做身体检查。
“血压正常,脉搏平稳有力,面色红润有光泽。”顾百里愤愤不已,“正常人都没你现在精神好,你说你前些日子被袭击,胸口还被穿了个血窟窿,莫不是在忽悠我!”
难得医者父母心的顾医生觉得自己感情上受到一百点伤害,撂下狠话要头也不回地回江城,离这群骗子远远地。
郑依庭哪里肯让她走,她忧心忡忡地向顾百里解释:“顾医生,我们不是想让你为检查,而是为梵古检查身体状况。”
她身旁的亲王大人阴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顾百里。
顾百里内心慌慌,他热爱医疗事业,全心关心患者,还要被患者家属以凶狠的目光威胁,他好委屈好弱小又无助。
“祸害活千年,他活了不只一千年,可见是祸害中的祸害,还需要检查身体?”顾百里觉得郑依庭简直在逗他。
“可是,梵古他不久之前昏倒了!”郑依庭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人狂放不已,杠铃般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城堡回荡,回声一般遍布每一个角落。
顾百里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你说梵古和你接吻的时候,被你亲昏过去了,哈哈哈,他被你亲……昏过去了……”
亲王大人忍无可忍,怒了:“够了,顾百里,你给我收敛一点!”
顾百里敛了笑容,直视梵古的俊脸三秒,又开始神经发作一般的狂笑:“不行不行,我实在是忍不了,看见你我就想笑,哈哈哈……”
梵古竭力控制把家庭医生灭口的冲动,给了某人一个教训。
“所以,我们来冷静地分析下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郑依庭深受重伤,醒过来之后,亲晕了你……哦不,我认为她应该是通过接吻的方式从你身上汲取了血族庞大的生命能量,以此来修复自身伤口。不过她所受创伤太重,耗费能量太多,以至于你昏迷过去。”顾百里表情严谨认真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