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撑着脸上谄媚而讨好的笑容,程氏微微往前凑了凑,声音愈发低了下去,用只有自己和老太太能够听到的音量道:
“娘,您因为枭然而得罪了圣上,这事儿难道就这么完了?您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那孩子,看着他们那一脉在咱们府里仗着圣上的恩宠放纵恣肆,无法无天?那裴润之更是马上就要出征吕渭,万一打了胜仗回来,母凭子贵,这府里以后谁做主,可就不一定了……”
老太太眸色微微一变,脖子上的被掐过的地方却也在此时隐隐作痛起来。
老太太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前不由又浮现出裴醒山掐住她咽喉时那冷漠无情的样子,心中不禁哆嗦起来,面上随即露出了几分狠厉之色,厉声斥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想要害死世忠和裴家还不够,如今连我这个老婆子都不肯放过么?!”
老太太撒起泼来的声音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又尖利又难听。
程氏因为想和她说点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话,所以离她特别近,老太太这冷不防的一嗓子嚎出来,险些将她的耳朵震聋。
程氏却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去揉耳朵,只暗暗唾骂了一句泼妇,便继续柔声哄道:
“娘可冤枉死妾了,妾虽是深宅妇人,却也知晓,这朱雀除了咱们家老爷外,还有的是悍将呢!这东边、南边、北边,都有大将镇守,咱们老爷只是一方之主,就算反了,面对三方大军,又有几分胜算?根本没有胜算可言!这种事妾一个妇人都知道,妾那弟弟比妾聪明的多,会不知晓?所以,那件事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来陷害妾的!文长已经在桃丽的身上翻出了桃丽与外人私通的证据和银票,娘若是不信,可去问问老爷!”
一想起这件事来程氏就恨得牙根痒痒。
桃丽身上的证据是她让裴文长去偷偷放进去的,为的是替自己和裴文长洗脱罪名。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确定这件事并不是桃丽做的,桃丽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有几斤几两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根本没可能会背叛自己!
所以,一定是另有他人指使裴枭然做的。
那个幕后黑手暂时还没找到,所以程氏现在最恨的,莫过于裴枭然那个死孩子了。
要不是那死孩子听别人指使在裴醒山的面前对自己行那样的礼,说那样的话,自己何至于被老太太‘洗嘴’,遭罪了这么多天?!
而且她还听自己的宝贝儿子裴文长对自己说过,他受了那死孩子不少诬陷与欺辱。
也不知是得了什么造化,那孩子自从落水一事后,就变得与以前迥然不同了。
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心计,若是任其发展壮大下去,这府里还能有她和裴文长的立锥之地?
所以,程氏这次前来,为的就是让那死孩子的大哥在此次出征中无法立功!
嫡出一脉中,裴雨轩身子不好,裴炎赫是个吃喝赌的棒槌,裴枭然是个女子,哪怕命有将星,长大了也只有嫁为人妇的份儿。
女子不嫁人,成何体统?
而且朱雀可从没有女子上战场的先例。
所以,能上战场立功的便只剩下了裴润之一个。
也就是说,吴氏、裴枭然和裴雨轩的靠山,就只有裴润之一人。
只要把裴润之给弄垮了,嫡出一脉就等于没有了依仗。
而帝王的恩宠是有限的,若不能为他所用,这份恩宠又如何延续的下去呢?
到时候,嫡出一脉还是要被他们死死的踩在脚下,任由他们拿捏蹂躏!
一想到那些个高贵的嫡子、嫡女,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满脸讨好与畏惧的画面,程氏就觉得满心都是快意!
而她的这次计划,缺了老太太不可,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老太太出面!
听了程氏的话,老太太却仍是不为所动,因为和逞快泄愤比起来,还是自己的老命比较重要。
裴醒山可是再三警告过她不得再对裴枭然出手了,如今裴枭然身边又多了两个宫里来的眼线,连吴氏和裴枭然的那些哥哥们都不能随意得罪了。
老太太可是惜命的很,因此她继续疾言厉色的呵斥道:
“想找死自己去找去!别连累我!滚!”
程氏只知道老太太误伤了圣上,可不知道回到院子里以后,老太太差点被自己的儿子掐死。
所以万万没想到,一向看嫡出不顺眼的老太太,今日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的挑唆?
这不太对啊……
程氏犹不死心,索性直接道:
“娘,您先听听妾的计划,再做决定要不要出手,如何?这计划妾是苦思了多日才想出的,保证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待到计划成功,您不仅能够坐稳了自己的位置,还能有个清静舒坦的晚年,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要扳倒了裴润之,剩下的程氏不用靠着老太太也能收拾干净了,因此这话说的格外有底气。
老太太跋扈日子过惯了,乍然让她以和为贵,她自然是满心不甘的。
此时又听程氏说的如此信誓旦旦,那惧怕儿子的心思便不由淡了些去,想要报仇雪恨的心思则迅速开始壮大起来。
没有人受了委屈不想报仇的,哪怕一时咬牙忍下了,此后但凡想起受辱的时刻,那想要复仇的心思就会死灰复燃,让人无时不刻不想着如何将仇人踩在脚下、碎尸万段!
更何况老太太因为裴枭然还差点被自己儿子亲手掐死,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