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上的风将月光也吹得晃动起来,江何溪起初强撑睁着眼睛,但最后终究是受不住身上的疲倦,渐渐阖上眼睛。

窗户没有关上,绿色丝绸的窗帘轻轻摆动着,一阵夜风袭来,江何溪昏睡之中,突然感觉到一股清凉。

她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一个人影坐在自己床前。只见他将药油在掌心揉开,又轻轻揉捏在她腿上,正是那股清凉之意的来源。

江何溪握紧了床单,道,“你来了。”

周少阙轻轻嗯了声,“我问了医生,他说你伤得不重,我便放心些了。”他顿了顿,“还有哪处伤到了?”

江何溪直直地看着他,摇摇头,“没有了。”

周少阙盖上药油的盖子,倾过身将它放到床头柜上,便边叮嘱道,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倒些在伤处按摩,一个礼拜就能好些了。”

江何溪在黑暗中看着周少阙,从他的头发,到衣领,到手表,到腰带,全部一丝不落地,细细地打量着。

她的眼神最终又回到他的脸,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深邃沉定,他的嘴唇也依旧是那么绯红温柔。

江何溪情不自禁地将手心覆到他手背上,霎时一股湿润的温暖从掌心,沁过皮肉,直往心脏传去。

周少阙极淡地撩了下眼皮,抽回自己的手。

那块接触过周少阙皮肤的手掌心,热到发烫。

江何溪心头发胀,周少阙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

突然,周少阙起身走到窗前,夜风起得大了,将窗帘吹得离开了地面,在空气中鼓动。

他温淡的声音在微冷的空气中,也淬上了一丝凉意,

“从下午开始我便想了很久,今天晚上来我想有些话,我要同你说清楚。”

江何溪猛地攥紧床单,故作平静道,“你不用说,我知道。”

“你知道?”周少阙逼近她,“你知道什么,我倒要听一听。”

“知道就是知道,就是全部都知道。”江何溪突然不顾自己伤势,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几步却又一个踉跄。

周少阙没有伸手扶她,声音淡淡地,缓慢而清晰,

“你以为,我同刘莹在一起是为了他父亲的股份吗?你以为我对你其实是有感情的吗?你以为我这些天是在装模做样吗?”

他摇头,否决,“不是。”

“我既然答应了刘莹做她男朋友,便代表我选择了她,以后的日子里我只会陪伴在她一人身边。我对你从前的好是因为朋友之间的感情,而以后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江何溪同周少阙之间虽然隔了一张床的距离,但是那些话还是一个字都不差地落在她耳朵里。

她紧抿着唇,脸色发白,

“我知道。”

“你不用一而再地在我面前强调这些,打从那天晚上我去公司找你,却看见刘莹挽着你的手出来时,我就全知道了!”

周少阙突然上前几步,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一张脸全部隐没在黑暗中,

“那你今天又是在干什么,舍身救我吗?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你即便是做得再多,在我这里也不会得到任何回报。”

江何溪握紧床边的栏杆,却克制不住浑身发抖。

周少阙轻轻看了一眼江何溪,微微闭上眼睛,“我并非无情,我只是对你没有那样的感情,你就是恨我也好,这些话我也是一字一句都要说给你听的。”

江何溪头脑一阵晕眩,她突然想离周少阙远一点,但是一松开紧紧握住的栏杆,手便抖个不停。

江何溪将手缓缓地指向门口的位置,

“你走。”

满室的月光,夜风将窗帘吹得愈加鼓动起来,像是翻飞的长发。周少阙走过她身旁,

“我不值得你如此。”

江何溪喃喃道,

“那天郊外,在车中,你狠狠地抱着我,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但是你却仿佛觉得不够,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岂是一句喜欢就可以描绘得尽的。

“所以当最后一刻,你睡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在想这个男人对我是不是也有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江何溪仿若未觉,神色好似追忆,却又很是平静。

“那件事情,是我欠了你。”周少阙突然停住脚步,“这个世界上我可以爱其中任意一个女人,疼惜她们,但是唯独你,不可能。”

“为什么?”江何溪问,

周少阙却是没有回答,只往前走去。江何溪突然奔上前去,一把抓住他衣袖,声音嘶哑,

“为什么!?”

周少阙没有回身,只微微侧过脸,她抓住周少阙衣袖的手上,那条手链的银色金属片在月色下闪闪发光,就像是她执着的目光。

她抓着周少阙紧紧不放。

周少阙收回视线,“你一定要知道吗,”

江何溪未说话,却抿住唇。

周少阙回过头,他淡淡看着悠远的走廊,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处,

“你手上的那条手链,便是答案。”

说罢,他手臂一动,挣开江何溪,朝前方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道,“明天你就回去吧,我会安排人来接你,你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江何溪手指深深扣紧门框,突然,她撒开腿追着周少阙跑出走廊,朝他的背影喊道,

“我该不该来,是你说的就算吗!”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明天我偏不走!”

江何溪渐渐停下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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