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紧接着道,“刚才方局的话我也听到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老板你还是马上离开回江城吧。再者,这里的医疗条件实在比不上江城,江医生听到您出了事,已经在江城准备着了。”
秦原一路跟在周少阙身后,抛出一大串理由说服他回江城。说完,秦原罕见的有些忐忑,记得上次他劝说周少阙返回江城时,周少阙眼中透着股杀伐的狠意,让他着实心惊了一番。
但是这次,周少阙没有再阴郁,他只是稍思数秒,便下决定,道,“让江城那边准备一下,晚上开视频会议。”
这个结果让秦原有些郁闷,“老板~”
这一声老板叫得抑扬顿挫,末了还带着山路十八弯的尾音,但是周少阙不为所动,低声吩咐道,“拨一波人手过去找那几个肇事者,记住,尽量避开方局的人,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秦原正了色,应道,“是。”
之后又实在忍不住,问道,“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不会很久了。”周少阙道。
病房之内,江何溪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抬眼看去,病房内不再是空无一人,那人见她醒来,方才将灯打开。
何柳将江何溪扶起来靠在床上,她坐在她边上,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儿,何柳给了何溪一个眼神,问,“饿不饿?”
江何溪点点头。
何柳将保温饭桶拖过来,打开,一阵香气溢出,道,“骨头汤。”
声音严肃,面无表情。
何溪察觉出什么来了,她喝了一口汤,然后十分夸张地故作惊讶道,
“哇!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何柳冷冷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出现在她圆圆的脸上,有些搞笑,但是何溪笑不出来。
她们这些孤儿,自小便缺少关爱,如果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受伤而生气,对于对方来讲是一件莫大的幸福!
何溪乖乖地喝汤,聪明地没有再说话,她将汤喝了个精光,那张圆嘟嘟的脸上的神色方才好些。
继而何柳又板起脸像个大人般道,“你怎么就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何溪回道,“我不挺好的。”
“这样算是挺好的吗?”何柳质问。
江何溪想动一动身体,何柳突然道,
“你别动。”
“没事儿,我,”
“叫你别动。”何柳横眉冷竖。
小姑娘发起火来挺吓人,何溪乖乖地一动不动。
过一会儿,江何溪状如不经意般问道,“今天不去酒吧上班吗?”
何柳听到酒吧和上班两个词,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上的火气一下子没有了,眼神倒有些不敢看向江何溪。
半响才小声道,“我今天才知道,你帮我到酒吧代班受了伤,我说了让你不要帮我代了,你非要。”
“怪我咯?”何溪轻飘飘一句。
何柳立马道,“不怪你,怪我怪我,你要不是帮我代班也不会被那群人盯上受了伤。这样吧——”
她立正坐好,“你往后一个星期,不,两个星期的早饭、中饭、晚饭,外衣、内衣、包括袜子,我全包了!”
她说完见何溪没有反对,松下一口气。
何溪一直看着何柳,她表情清清冷冷,但语气微深,“其实,你又怎能预料到,那晚恰好有人来砸场子呢?”
何柳仿佛没有听见,只当是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然后开始进行下一件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何溪,
“你看这张照片,是方才方局长给我的。”
何溪看去,只见照片拍的是一块凹凸不平的车翼,上书“此仇必报!”
“方局长说,三个肇事者之中死了一个,这是他的同伙留下的。”何柳道。
何溪哼笑一声,道,“这些混混真是毫不讲理,明明是他们先撞击的我们。”
何柳点点头,而后颇为担忧地道,“肇事者还没有抓到,何溪,你在这个镇子上恐怕不安全,你要不先离镇出去避一避?”
何溪没有立即回答,她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周少阙是不是也会离开小镇?强自按捺住那些不着边际的心绪,她仔细地想了想,道,
“你和我一起离开。”
“我?和你一起离开?为什么?”何柳惊讶道,
“我和你关系亲近,数十年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如果我有危险,那你也不安全,你不如和我一起离开一段时间。”
何柳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何溪这般说,才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继而欢喜道,“这样太好啦,我和你一起还能照顾你身体。”
何溪浅笑。
事情初步定了下来,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跑到了周少阙那里。他是迟早要离开这个镇子的,若是她也离开了,他们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自己与周少阙便要这样分别了吗?那双温柔的眼,愿意随时提供帮助的手,她人生为数不多的深入到心灵的温暖,会就这样消失了吗?
“何溪!”
江何溪猛地回神,只听何柳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何溪偏过头,摇头。何柳也低下头。
这确实是个纠结的问题,事实上,她们自从有记忆起便没有出过这个镇子,她们几乎大半个回忆都只是那所被焚烧殆尽的孤儿院而已。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何柳问。
何溪隔了良久才回道,“几天吧,不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