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杨怔住,下意识闪躲,李云棠将他锢在怀里,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固执地再次问了一遍,“青儿也喜欢我,对不对?”
裴杨抿唇闭上眼,不作回答却也没有办法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感受到那人的颤抖,只听她沉声又问了一遍,“青儿也喜欢我,对不对?”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疼的脆弱。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才会次次对她迁就,青儿是,牵手是,进宫是,赏雪是,都是。可也因为喜欢才这样对她吹毛求疵,以为只要表现得不理不睬不断挑刺她就会离开,可是,李云棠,你怎么不走?为什么不走?裴杨紧闭双眼,任由自己伏在她怀里。
李云棠苦笑起来,深呼一口气,企图压住上涌的泪意,“青儿定是没听清,那我就再问一遍。”停了片刻再次问道,“我送过青儿古琴,赠过青儿古曲对不对?”
裴杨低下头,不答。
“我和青儿一起吃过糕点,听过故事,”声音顿了顿,眼珠落在他的发上迅速滑下,李云棠擦擦眼睛,“捉过兔子,游过湖,赏过雪,弹过琴,下过棋对不对?”
裴杨不答。
“我说过喜欢青儿对不对?”
裴杨不答。
李云棠再呼出一口气,慢慢又问道:“青儿能感受到我的喜欢对不对?”
不答不答,通通不答。
还剩最后一句,李云棠默了,不再往下问,沉重的叹息在房间里减弱,拥紧他的手忽然松开。
为什么不说了?为什么不问了?裴杨颤抖着抬头,泪水花了他的眼睛,慌乱地找着她的脸,李云棠的泪水滴到他的唇边,苦涩无比。不自觉地抚上她的眼角,终于点头。
李云棠喜极而泣,拥紧裴杨,哑着嗓子问道:“青儿也喜欢我,对不对?”
裴杨哭出声来,点头轻撞她的锁骨,眼中犹有泪光,李云棠笑起来。
君子一诺千金,她趁机讨要他的承诺,“青儿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不可反悔知道吗?”
锁骨又被撞疼了一下,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无力又无助,“可是……”
无眠。
李云棠搂紧他,“我不在乎。”
听她说出料想中的答案,裴杨苦笑,有些东西不是她说不在乎就不存在,在喜欢上她之前他不过想在裴府终了一生,不去祸害别人也不让别人走近。人生果然身不由己啊,让他碰到她,却不是以一副健康的身体。泪水流下来,伸手抹了一把,苦笑却不止。看呐,现在就连眼泪也不能自已,他突然好怕死。手紧紧圈住她的腰,伏在她的心口,他变得贪心了,不再想死,想一直一直陪着她。
“有时候我真愿青儿能自私些。”
两人各自叹气,她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无眠就是是一根刺,早已深深地扎进他心里,自己只有比无眠扎得更深,才能让他放下不是吗?百日昙籽已经显现,长生草也快成熟,除了解药,再没有别的办法让他暂时放下了。
她本不想让他知道,却不得不借昙籽来争取他的心,犹豫着还是开了口,“青儿听说过百日昙吗?”
裴杨点头,他自小在白云寺调养,对医治寒毒早已麻木,听慧觉师傅说过几次,模糊知道一些,难道……抬起头看向她,见她眉眼都是笑意,眼泪又开始收不住。李云棠细心地捻起衣角,倾身擦拭,嘴里哄道:“是我不好,青儿的眼泪才流得这样多,百日昙的事情该早一点告诉你。”
抑郁被她的消息冲散,裴杨终是保持着一丝清醒,怕她是骗他的,还没问出口就听她解释道:“我是大启最受宠的青阳王,有什么是办不到得不到的?”
见他还是皱眉便正经说道:“我曾买下一个园子,那园子里引了温泉,适合体寒的人冬日休养。因园子长久无人居住有些破败,我着人修葺了一番。修葺时觉得后山别有洞天,进去后竟发现两株含苞待放的昙花。我看着奇特,请了叶神医鉴赏才断定这两株正是消失已久的百日昙。大概是上天不忍心,在帮助你我。”
裴杨静静听她说着,温泉、休养,一时恨不得再咬上两口,这人到底瞒着他做了多少事?
李云棠还在兴高采烈地讲着,讲着讲着就变了味道,“待百日昙结了籽,我们去白云山请慧觉师傅为你医治,等解了无眠,青儿就可以安心地嫁给我了。”
又不正经。
羞红了双颊瞪着她,抬手要捶她的胸口,却被她捉住抱在手里。李云棠调笑,“青儿的手又凉了,我给捂捂。”
冰凉的手放在她的手里,一会儿便暖起来,裴杨偷看她认真又心疼的脸,对比自己的所作所为替她不值。
“殿下喜欢我什么?”这个问题从赏枫亭那天起就盘桓在他脑海中。他曾问过她一次,那时她借不疑的口回答了他,他想知道她心中真正的想法。他无才无貌,又是世家贵女纷纷躲避的将死之人,而她是黄天贵胄,以她的身份品貌,天下的男子尽可挑选,她到底为何看上他?
李云棠不解地抬头,裴杨眼里的自我厌弃十分明显,将他的手揽进怀里,语气变得轻佻,“裴公子貌可倾城,才冠天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单说公子的优点,本王可以说三天三夜也不重样。试问,这样的人本王如何不喜?本王倒觉得,现在这种程度的喜欢还远远不够,”偎近他的耳朵,李云棠说得认真,“青儿,你是这样耀眼,好到我想把你藏起来。我贪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