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女子哼了一声躲过,拍了拍襦裙的下摆,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差点儿脏了本小姐的衣服。”斜眼从腰间摸出两块银子,又对身旁的使女打了个眼色,“你这样的也就值二两,正巧本小姐家里正缺个拉磨的,今日就行个好,拿去。”
少女头已磕出血,哭道:“小姐,不行不行,二两银子连一副棺材也不够呢。”
“怎么,本小姐一片好心,你倒嫌少了!”华衣女子脸色陡然转寒,身边的使女上前一把把跪着的少女提起,意欲将人强行带走。寒风中,少女被提着领子,脸色憋得通红,一双赤脚在冷风中急得乱蹬。
裴杨从马车上下来,大声喊了一声,“慢着!”清冷的嗓音传过去,甚是惹眼。
正看着使女抓人的女子回头,脸上的阴寒陡然转晴,她从没见过如此俊秀的男子,暗道今日真是走了好运,脚步向前殷勤笑道:“是是是,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着就要把手伸过去。
裴杨从没见过这样无礼的人,面前的女人满脸油腻,眼神恶心,本能地急急往后躲,直至撞上后出来的李云棠,心才又塞回肚子里。李云棠一把把他拥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转头看向那女子,脸上冻起层层寒霜,眼神瞬间狠厉,华衣女子胆寒顿住脚步,腾出一只手扯过那女子的手暗自用力向下掰,那女子吃不住力,手臂咔嚓被折断,寒巷里,如猪般的嚎叫声响起。
李云棠拿出绢帕擦净手指,顺手将绢帕塞进那女子口中堵了她的嘴,寒脸命令道,“墨九,扔远一点。”
好大的狗胆,竟然用脏手碰她的青儿。
从头至尾,裴杨被她护在怀里。
使女见自家主人被欺负,将少女重重地摔下抬脚去追,甩到墙角发出一阵闷哼,裴杨从李云棠怀里出来,跑过去扶起她,掏出锦帕按住她额上的伤口。刚才那一声吼叫太过瘆人,经过的路人围过来,正看到一位俊秀的公子菩萨般的蹲在胎记少女面前。
“你多大了?”裴杨眼中满是关心,看到她脸上的胎记丝毫没有世人的厌恶,少女的心不由暖了一下。见他衣着朴素却不是华贵,忙从墙角爬起来跪到他脚边。
“公子买了我吧,我很结实的,只要二十两,死契,”见裴杨眉间小山蹙起,又慌忙改口,“不不不,只要十五两就好……”
“这位公子,你可千万别买,她面带煞气,才克死了爹娘,小心惹祸上身,悔之晚矣……”一位读书人打扮的青年女子好心出声劝道,这等模样的使女放在这样俊秀的公子身边,岂不污眼?
裴杨双眉皱得更紧,清冷的嗓音再次逸出,“小姐此言差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的生死岂会是这样一块小小的胎记能决定的。她失去双亲已够不幸,如今为了母父能够安葬甚至不惜卖掉自己,在裴杨看来实在是一位好女儿。如此感动孝顺之人又怎会是小姐口中的不祥之人?”
不再理会那迂腐的仕女,裴杨轻声问向瑟瑟发抖的少女,“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少女收起手避免碰到裴杨绣了青莲的衣裳,低头答道:“念恩,十三岁。”
裴杨可怜她年少又失了双亲,将她拉起来意欲给他一些银钱,不由转头看向李云棠眼有求助,他们都是不惯带钱出门的人,此时兜里连一个铜板都无,这可如何是好?
李云棠站在人群里冲他温和一笑,嗓音有意无意大了几分,“这位是学士府的嫡公子,你尽可跟他回去,双亲的丧事不必担心,裴公子自会帮你料理好的。”
穿过阵阵寒风,李云棠字字铿锵有力,少女看着正望着自己的清贵公子,感激涕零,磕头拜谢。
裴杨本没想买下她,但此刻两人身上都无分文,只好将她带回学士府再作安排。
司琴听了她的伤心事后,伏在司书的肩上哭湿了两条手帕,吸着鼻子向公子保证会照顾好她。此时少府君怀身已有八月,再三嘱咐她不要冲撞了少府君后,跑到小厨房领来了一份吃食与她。
少女已有两日未食,看着桌上的饭菜直吞口水,司琴见她可怜的样子不禁又滴了两滴眼泪。
一顿狼吞虎咽后,又给她找了两身尚算合身的衣服梳洗换上,刻意披下额前几缕头发遮住眼上的胎记,司琴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公子的院子里做了洒扫的使女。
不过几日后,裴杨菩萨心肠义救少女的事情便在京城传开了,留情为此编了个故事在飘香楼连说了三天,一时间,世人提到裴学士嫡公子,没有不称赞的。裴公子的善心美名甚至招来了帝京贵女们的喜欢,在街上遇到裴府的车轿都会主动避让几分。只是无论贵女们如何喜欢,始终无一人敢上门提亲。
飘香楼内,李云棠看着熙攘的人群,鼎沸的人声中偶尔能听见一两句对裴公子的称赞,眼神满足、心中吃味。
“怎么,现在后悔把他捧得那么高了?”李云析看着自家小妹打趣笑道,裴杨现在能成为京城人人称道的善公子,她也是出了力的。
李云棠撇嘴,“阿姐莫笑我,小妹是在后悔没早点将他捧高些,今日所传不过他十之一二,让世人后悔去吧。”
伸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李云析见她嘴硬又得意的样子不禁莞尔,裴杨再好,也远不及小妹心中之好,世人都到情人眼里出西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