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一怔,渐渐地,内心安定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此事与她无关,有置身事外之感,而是打心眼里,觉得很放心。有许尤在,她总觉得此事看着再严重,也必有解决的法子。
“沈姑娘,你随我来。”
许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遂跟着他到了另外一间院子。
从他与下人的交谈得知,这是府里大爷的院子。当然,方才许尤告诉她了,大爷已经偷偷离开了好几日,不知此时带她前来是何意。
许尤吩咐完婢女后,才将昨日乃至前些时日的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许安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在细细谋划此事。
也不知是哪位同僚搭的线,说是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可前往南边,得到兴平侯重用。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许安动心了,并且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元秋娘。
之后,许安在大夫的帮助之下,伪装成殚精竭虑的模样,直接在府衙晕厥了过去,被人发现,抬回了府邸,醒来后,不仅没有好转,竟还开始咳血,而那受他拜托的大夫则告诉众人,许安体弱,不适宜过度操劳,长此以往,恐会虚耗而亡。许太守与赵夫人一听,病情如此严重,遂与许安商量,辞去公事,在家静养,而这正中许安下怀。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许尤回朔阳之前。当时,许安仍在府里“休养”,伺机而动。
许尤回府的次日,许安就借口府内人多口杂、不利静养为由,和妻子前往别院居住,没几日后,便偷偷从别院离开。
沈慈听完他的讲述,久久缓不过神来,只觉得许尤的兄长许安也不是凡夫俗子,宁抛弃在柳安城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前去兴平侯的地盘,若是没有慷慨大志,怎做得出这样的事,有如此的勇气?
只是,似乎冲动了些。
沈慈问:“这些事情,三爷是如何得知的?”
许安既离开,知道此事的,恐怕只有元秋娘和那个同僚。哦,不,沈慈想起她此行前来的目的,许安自认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许尤点点头:“便是我大嫂告诉我的。”
“我昨晚去了别院,发现大哥已离开。大嫂一开始还不肯开口,直到我告诉她,大哥的谋划已然败露,并将你在昭云寺的听闻告诉了她,她才告知了我先前的事。事隔好几日,大哥又是骑马而行,我猜测他恐怕早已过了永乐郡,但昨夜仍是策马追出了百余里,只可惜,确实是一无所获。直到今日清晨,我才返回柳安。”
沈慈听完,顿时明了他眼中的血丝从何而来,想必他一整夜都未合眼。与他相比,自己昨夜的时睡时醒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现在如何是好?奇怪了,你大哥既已离开了这么久,为何那人迟迟没有行动?”
沈慈心中忽然涌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那人久久按兵不动,不太可能是放过了许府的意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还在等,等最好的机会,一击即中,如同鱼儿上了钩,并不急着立马收线,但一旦动手,恐怕就不给反应的时间了。
沈慈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突然就上前一步,急急地道:“说不定对方正在蓄力,考虑如何对付你,你可要小心啊!”
许尤愣了一愣,慢慢低下头,看向正焦急仰望着自己的这张面庞,有一瞬间的失神。
半晌后,他才轻声道:“我已派人去调查那个同僚究竟是谁。目前仍在等消息。你不用太担心。”
“阿慈,”许尤没来由唤了她一声,不再是“沈姑娘”这样疏离有礼的称呼,沈慈心里漏跳了一拍,待看过去,他却面色如常,仿佛刚刚那一声不是他唤的。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将大嫂带回了府,如今这样的形势,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别院。只是,她似乎很不舒服,也一直在哭,我亦不知如何安慰,母亲那边暂且还不知道消息,恐要劳烦你进去安慰安慰她。”
沈慈点点头,应了。难怪带着她来这边了。
……
许尤没有跟着进屋,他似乎很注重与长嫂避嫌。
沈慈一个人进了房,床上没人,但榻上却躺着一个小妇人,侧着头,低低啜泣着,整张脸几乎都埋在榻里,叫她看不清楚。
方才在门口,她便听到了呜咽声,虽是极力压抑,无奈院子寂静,那声音高高低低地飘了出来,听得人心疼。
沈慈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也不言语。
元秋娘忽然止住了哭泣,抬眸看向来人,嘴唇还哆嗦着,问:“你就是那个沈慈?”
沈慈展颜一笑。
元秋娘从榻上起身,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地道:“好妹妹,告诉我,他们那日还说了什么?可曾有说,要如何对付我的夫君,还有许家……他们究竟是谁?”
沈慈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拍着背,柔声道:“这些咱都交给三爷去查,夫人身子不舒服,就不要思虑过多了,听说昨晚一夜没睡?既回了府,安全了,先睡会儿吧。”
元秋娘抱着她哭泣不止:“怎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夫君他本已谋划得十分周全,借口生病,深居简出,渐渐在柳安城中消失,过段时日,便放出消息,说他前往乡下安养了。他还给公公婆婆留了信,让我在他离开一个多月后再回府里,将信给公公婆婆,乞求他们原谅。这件事情,到头来就只有府里的几个亲人知道,就连下仆奴婢也瞒着……怎会有人提前知道呢?”
她是真把她当依靠了,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