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虹见褒洪德去追褒姒,便追着褒洪德,要将他唤回来。而褒洪德根本不理,直追褒姒而去。燕虹气得将剑摔在地上,满面妒恨,咬着牙,瞪着眼道:
“二哥哥,我难道就不如一个身份卑贱的丫头吗?”
林珠从树林里钻出来,拜见燕虹。燕虹叫她滚开,她却笑道:“小姐知道那丫头是谁吗?”
燕虹气咻咻道:“早已打听出来,她叫褒姒,我姨妈跟前的,不知进退的贱婢!”
林珠幽深一笑尽显暧昧:
“燕虹小姐英明!那丫头仗着生得漂亮,有事没事就想搭讪两位少主。我家小姐那边看得严些,她便常和二少主黏糊。我瞧着她那副风骚相,男人见了无不喜欢呢!”
“狐媚惑主,下流坯子!”燕虹面色数变,切齿骂道。
林珠目光闪烁,刻意离间:“燕虹小姐,有些事……我们做下人的,不好多嘴。”
阳光拖长燕虹影子。她狠捋一把树叶,一抹冷笑起自眸底:
“褒姒,你这贱婢!活腻了吧!”
初夏天气,杨花涌满天际,紫气绕回廊,烟水自凝碧。
褒姒身上的伤痕都在掉痂,也不觉怎么痛了。见天气甚好,便端了一大盆衣裳来在井台边,摇动辘轳系出水来,倒在大木盆里,弯腰蹲下,背着阳光用力搓洗。洗完衣服已出了一身汗,颇觉腻烦。她擦擦汗,端着木盆往回走,见美人蕉开得如火如荼,一些无名小花拼命地抢夺风情。天空一片瓦蓝,万里无云影。太阳热力大增,晒得花草蔫蔫。
回到璧月小筑她喝了几口水,来到房后面的朝阳处搭晾衣服。想着再过几天就能洗澡了,便感谢褒毓、云儿、洪德等那么多人对她的照拂,一抹笑意不觉从唇边溢开。
褒宝仪态优美地摇着牡丹撒花扇子,从路旁树荫里走过来,老远笑道:“妹妹大好了呢!”
褒姒已将衣服晾完,笑靥迷人:“好了,承蒙夫人恩典,歇息这么多天。又有何事,劳姐姐亲自来了?我屋里有新来的碧螺春,姐姐进屋尝尝新茶,可好?”说完,便拉着褒宝手往回走,要请她进屋喝茶。
褒宝弯腰折了路旁一朵小黄花插在头上,问褒姒:“这样戴着好看不好看?”
褒姒笑道:“好看,姐姐怎么样都好看呢。”
褒宝乜斜着眼看她:“瞧你越来越灵巧了!”转念笑道:“是夫人让我传你。”
褒姒有些慌乱,急忙将盛衣服的木盆撂在地上,凝眉问道:“夫人叫我去?”
看着灵魂出窍的褒姒,褒宝一笑嫣然,轻轻搡她:“妹妹莫有顾虑,我见夫人心情和悦,说不定摊上什么好事呢!”
褒姒极为不安,盈泪欲滴:“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有什么好事会教我摊上?”心如丝网盘结,挣不出伤感的漩涡。半天,才端起木盆往回走,又听褒宝道:“我说好事就是好事。咱一同进入褒府,一同侍奉夫人,可也算得上知己,我岂会糊弄你?”
褒姒正走在一棵合欢树下,仰头望着花叶飘舞,心里是一团乱麻。她知道褒宝虽然心肠蛮好,但作为一个下人,只能以夫人意志为转移。姐妹情深像晶莹美丽的雪花,抵不过夫人轻轻的一口气。
两人擦着汗进了紫云堂,见常林和几个女管事也在。褒姒看到杨子叶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便一阵发憷,屈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
杨子叶手一扬,面色朗然:“起来吧,可是大好了?”
褒姒在地上叩头道:“蒙夫人垂怜,歇了这些天,如今大好了。”
杨子叶向左右环视,面色凝重:“丫头褒姒,自进府以来,仪态端方,勤勉恭顺,聪慧舒雅。从今日起,就由她掌管制衣坊。但凡涉及制衣坊的一应事物,都由褒姒处理。你们可听明白了?”
众人击掌附和:“褒姒胜任,夫人英明!”
杨子叶手举令牌看着褒姒:“接令。”
褒姒一时呆住,只觉得仁慈的天神向她洒下大量的幸福云朵,灵魂轻渺渺地飞到空中。褒宝扯褒姒衣袖提醒,她才受宠若惊跪地谢恩,手抖抖索索地接过令牌,站立起来,只
觉脚下虚浮,身如飘在水上的绿萍。
杨子叶凝视她一会儿,问道:“褒姒,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褒姒心跳不已,脑子里嗡嗡响,听着那声音十分缥缈。
褒宝再次扯她:“夫人问你呢,快说!”
褒姒仰头瞧见夫人面色凝重,目光笃定,才知这并非虚情,缓缓说道:
“奴婢感谢夫人器重,定当不负重托,恪尽职守,恭敬勤勉地做好分内之事。若有失职失责行为,愿领责罚。”
杨子叶点头道:“希望你表里如一。制衣坊原有三人,现只剩一个裁缝。那坊主随她夫君去了县里。堂倌也因母病,请辞回原郡侍奉病母。这些年衣裳潮流不断变化,我褒府女眷,在衣着打扮上自然不能落伍。因此四季礼服,都拿到镐京的制衣店里去做了。府中制衣坊也不太忙,一个做衣,一个收发,也还可以。褒姒,你刚刚接手坊主,或会不太适应。若需要添加人手,看好哪个使着顺手,可随时禀报。”
褒姒见她态度诚恳,想起云儿的话,便叩头道:“奴婢,奴婢想要云儿做帮手,恳请夫人恩准。”
杨子叶果然应允,看着褒姒等人唯唯而退,对面色僵冷的常林道:
“你以为我为了德儿,就肯重用她?”
常林伤势虽愈,但仍虚弱,一动就浑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