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祖宗都是尸山血海里挣过命的,等闲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可怜他一大把年纪,抖抖索索挡在前头交涉,还得硬撑着场面四处打圆场,一天下来实在是心力交瘁。
还有徐缓那个祖宗,正经朝廷派出来的干,偏生也不知生就了坚强无比的心肝肺,说起话来一字一句不疾不徐,然而……也实在是没几句好话,简直就是专找大巫不对付的。
想到这儿,他只感觉自己紧巴巴的老脸更苦了,转过头狠狠瞪了身后的徐缓一眼,后者本来在低头想着什么,慢吞吞抬起头来,满是疑惑。
……罢了,这位大约是天生便不懂得什么叫害怕。
和宁倒是看见了,倒也颇为理解老人家的心肌梗塞,善解人意地提议道:“要不尚书和小徐先带着侍卫回去吧?夜深露重,这外头煞气重的很,最好还是早点回城。”
且不提老年人如蒙大赦,以远超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劲头拽走徐缓一同走人,半道上顺带着絮絮叨叨了半天。那边和宁在人走完后却已是眉头紧皱,颇为不赞同地转向葛瑶。
“阿瑶,你确定你这么做……妥当吗?”
葛瑶无奈的笑了笑:“你这都问了多少次了,我自然是不会看错的。”
“不是说你看错了,”和宁长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阿瑶,宁姊……嫁过去这些年,孩子都有了啊。”
葛瑶没有吱声,半晌后才做了回答,声音都带着轻微的沙哑:“和宁,当年宁姊要嫁的时候,有人就建议,不如让我或者大姐去代替宁姊,毕竟……平心而论,宁姊才是白塔多少年找出来最好的继承人。”
“当时咱们的上辈说是折损完了,其实你的师傅还是在捱着最后一口气。也是他否定了这些提议,跟宁姊谈了一晚上。”
……这个消息委实是劲爆,就算和宁这样的人都结结实实愣住了,好半天后才回过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几乎像是在耳语:“为什么呢?”
葛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描述的苦意:“宁姊刚走,你的师傅就重伤去世了,他心里头也是难受……临走的时候,他亲口跟云赋说,让宁姊嫁过去的理由简单的很。”
“因为但凡是人,尤其是女子,嫁过去十几年怕是都有了孩子,”葛瑶的声音在月色中越发被浸的冰凉:“便是我和大姐,也不保准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绝对的忠诚。毕竟,人之常情啊……”
“只有宁姊,无论是怎样的情况,再深重的羁绊再不堪的生活……对她而言,白塔与大梁朝,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