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赋没有说什么,眉眼温柔地垂了下去,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梳理着身边人的长发:“好。”
两人同时安静了,他们各自都有做不完的政务,虽是在一个屋子却也不见得再说多少话,只能听到书籍翻页的声音和细微的呼吸声。
直到外面彻底黑了下去,明晃晃的红烛点了起来。葛瑶推开门走出去透气,正好碰见静夫人站在莲花池旁,对着枯萎零落得不成样子的荷叶。
葛瑶看了她几眼,悄无声息地走开,眼睛里头的神色乌沉沉地,没有人看得清。
……
第二天的朝堂,没声没息一个重磅□□就砸了下去。
葛瑶自然是先进宫给彦初帝透了个底儿……她素来懒散,这次难得半夜就进宫,赶在早朝之前和彦初帝通过气,也算有个心理准备。
而当那等消息直接砸在一堆人的脑门子上,还添上已经被往京城押送的总督,京中的权贵实在是……坐不住了。
不怪他们沉不住气,而是白塔这些年手段酷烈纯熟。一年前被屠了九族的大臣们还历历在目,尸骨还没烂成渣子。这次又怎么还能够心安理得下去?
在已经被摆在朝堂之上的消息□□裸威胁之后,没有人再拖沓,粮食如期集了起来,没几天便差不多够了分量,由彦初帝指定的人往西边送过去。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情势也愈发的紧张了。
没有人能在刀斧加身之时心安理得,而尚且不能完全把握朝政的彦初帝,等待的便是有人按捺不住的时刻。
大梁朝建国几百年,沉淀下来了数不清的公侯权贵,朝廷蛀虫,靠着祖上的荫庇一代代啃着老本,但却照样能左右朝中局势,收敛钱财利益,把国家都给啃得千疮百孔。
他们自认高人一等,盘剥黎民百姓也做得理所当然,只当是自己应得的。
但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应得的——又有什么是永恒的?
祖上的不世之功,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