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俱是沉默。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若是寻常人,自然是男子远征,女子在后方空首。然而他们,却是葛瑶在前方,而云赋在后面安排一切。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但云赋不是女子,他不会有眼泪,也不会向别人倾诉。他只能默默地在后方守候,看着前线传来的消息,再平定心绪,做所有人坚强的后盾。
……但,那十年,又有多少辛苦,多少担忧,多少无奈?
而葛瑶,前线十年,又有多少牵挂与不舍呢?
葛瑶沉默了,片刻后,把自己往云赋的怀里埋了埋,搂住对方瘦削乃至锋利的肩胛骨。而云赋缓缓把他们紧紧揉在一起,好像要糅合到彼此的骨血中。
良久。
“以后不会了,”葛瑶轻声说:“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云赋放开她,与她对视,然后说:“好。”
葛瑶往后退了一步,垂下头:“你看,这是我回来后我们过的第一个除夕。”
“以后,每一个除夕,我们都会在一起过的。”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守岁。
云赋留在葛瑶的玉明宫中,没有旁人还在那里。兽足的紫金香炉被打开,填入一点上好的香料,葛瑶躺在云赋的怀里,没有说话。
他们相依相偎,直至亘古永恒。
等到东方终于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夜色如潮水一般褪去的时候,葛瑶已经睡去了。
她眼底有微微的青色阴影,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竟是柔弱又疲倦的。
这些日子,她也累了。
素来都是强大又美丽的,但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她会毫无防备的袒露出自己的咽喉,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用最脆弱的姿势。
云赋感觉自己心里被一致小猫挠了一下,不疼,但却微微的痒着,叫人心疼的力度。葛瑶的长发散乱,柔软又光滑,就像上好的缎子。
葛瑶似乎是在做梦,在睡梦里轻声咕哝了一下,略微有些不舒坦的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云赋的袍子里继续睡。而云赋却在不知名冲动的驱使下,俯下身来。
葛瑶的唇水润,昨晚跳舞时的朱红还未完全卸掉,带着叫人心折的力量。而云赋把自己的薄唇映上去,感受着对方的柔软和……体温。
他们轻微的磕碰了一下,然后,云赋莫名便撬开了对方的唇,朝着里面探索而去。
唇舌交融。
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深度。
不知过了多久,云赋缓缓直起身来,而葛瑶此时也睁开眼,直直撞进了云赋的眼睛里。
云赋楞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而葛瑶则笑了,眉眼弯弯,明艳的五官在此时再没有了攻击性,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信赖与爱意。
这是一个在旁人面前,绝对不会出现的葛瑶。
这是一个只属于云赋的葛瑶。
云赋突然间安心了,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一只手扶起葛瑶,笑道:“天亮了,阿瑶,又是新的一天了。”
葛瑶也微笑了起来,眉眼间是叫人安心的弧度与暖意。
她笑着说:“是,天亮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新的一年。
他们以后,将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