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夫人不看别的,只看在长孙女和嫡亲孙子的份上,也怒骂道:“什么妹妹,哪门子的妹妹?不过一个下贱女子,不知道用什么歪门邪道,勾搭上了主子。就这样的,在我沈府,打死也不为过!”
沈老太爷也重重打了跪在身前的沈钺几下,踢了几脚,打得沈钺直呼痛,心疼得沈太夫人眉都皱成了一团。
“孽子,你在外面坐下这等丑事,”沈老太爷怒斥道,“还有脸回来同你媳妇闹,我平日里可是这样教你的?还不快向你媳妇道歉!外面的狐媚子,不许你再去招惹!”
沈太夫人也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父亲一生持身清正,咱们家中人口也一向简单。你大哥在时,与你大嫂也是鹣鲽情深。可是你怎地就养成了如今的性子?你到底是像谁啊?你这个逆子,你真是要气死娘啊!若是你大哥还在,今日你父亲便是打死了你,我眉头也不皱一下。可谁教我只有你一个命根子,你偏又不争气。”说着想起英年早逝的长子,这位高傲的老妇人,眼泪也是滚滚而下。
沈钺见母亲伤心,不敢再犟,膝行几步,抱住沈太夫人的腿,低头认错道:“全是孩儿不孝,惹得父亲生气,母亲伤心,还让五娘操心。你们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就再原谅我一回吧。我往后定会改的。”
这等赌咒发誓的事,自杨五娘嫁入沈家以来,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她本来也不是真的要闹到夫妻反目,只是想给沈钺一个教训,此刻也垂头假装柔顺地道:“也是五娘从小娇生惯养,性子急躁,三郎教训几句便动起了手。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本来就是自己儿子做了大错事,还等着杨五娘去霍府替他收拾残局的沈家二老,又哪里能真的罚杨五娘。
沈太夫人反而扬声叫起了丫鬟:“金鹊、红雉,还不来扶你们夫人进去擦洗擦洗。”
沈钺亲自去扶起了杨五娘,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还请五娘见谅。我混账我知道,往后任打任骂,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求五娘别与我计较吧。”
杨五娘之前追着他打,虽没真用剑伤了他,却也拿剑鞘狠狠给了他几下,此刻又听他在众人面前赔礼道歉,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见他发髻歪斜,冠子也松散了,衣服上还剌了几个口子,神情十分狼狈。因而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也对着沈钺福了一福:“也请三郎见谅,五娘性子暴躁,得罪之处,请您也别与我计较了吧。”
沈钺看着妻子态度骤变,一时状如疯妇,喊打喊杀的;一时又恢复了大家女子的行事做派,大方之中还有一丝调皮,不禁呆了。一向不算美貌的妻子,在沈钺心中好像突然增加了几丝特别的魅力,就连她脸颊边散下的一缕青丝,也勾得他心痒痒。
杨五娘见他呆呆看着自己,又嫣然一笑,请沈家二老去正房稍坐。自己带着丫鬟下去整理妆发去了。
这晚上沈家二老便在他们院里摆了晚饭,一家人吵闹过后反而其乐融融,再加上有甘棠和良辰,两个一个慧黠,一个可爱,更是逗得二老笑语连连。
当夜沈钺就宿在正院之中,和杨五娘自是一夜恩爱无尽,感情仿佛比之前又更深几分。沈钺向来觉得妻子不够美貌是个缺憾,可忽然发现妻子的风情之后,好像这个缺憾也不甚明显了。
接下来好几天,沈钺都没去姨娘处,反而在杨五娘这里找到了夫妻相处的乐趣,夜夜都宿在五娘房中。这一来,珊瑚自然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既然他自己不提,看样子连想也想不起来了,杨五娘也不会主动去提这等扫兴的事。沈老太爷和沈太夫人还想再抱几个孙子,更是对于他夫妻二人和好乐见其成。
这样一来,唯独可怜了珊瑚,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和沈钺在后园之中发生的事,就如同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变成她的催命符。而她家里还不知道她已经把身子给了沈钺,沈钺却食言而肥的事,反而日夜催促她去勾搭霍阆风,期盼着有朝一日她成为姨娘,一家人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顾维驹和霍阆风一时没能查出来是谁,但已让信得过的冯嬷嬷、珍珠和琥珀几人留意着,慢慢察访。同时顾维驹也没忘记关照珊瑚,因为不知道她弟弟得的是不是传染病,院子里住着几个孩子,皓哥儿身子不好,古代儿童夭折率又很高,所以顾维驹也不敢再放她回去探望,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赏赐上就格外大方。先是赏了珊瑚二十两银子医药钱,平日里有些什么不太喜欢的首饰,穿得半旧的衣裳,都赏了她。就连大姐儿和皓哥儿见得多了,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人都赏了她五两银子。照顾二姐儿的秦嬷嬷和三姐儿的奶娘,赶忙也提点着小主子,每人赏了珊瑚二两银子。
这么一来,珊瑚弟弟的药倒是够吃一段时间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珊瑚整日里急得不得了,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口里接二连三地生了许多大疮,莲子芯、黄连蜜泡水不知道喝了多少,都不管用。大家只当她忧心家里,反而还更加照顾她了。害怕和愧疚的双重夹击,几乎击垮了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有无数次她都想干脆出来向